“你覺不覺著這些日子三奶奶變了很多,今兒看真的大不一樣了?”譚龍催馬攆上李榮,看著前面慢慢騎行的胡三爺說道。
李榮有些玩味地也看著前面胡三爺的背影勾起了唇角:“是啊,這更讓三爺苦惱了吧,這下有好戲看了。”
譚龍不解地看了看李榮,看戲?不過這陰陽怪氣的家伙一貫喜歡裝模作樣,說起話來向來沒頭沒腦地讓人難懂。譚龍決定無視李榮的話,接著說自己的“不過有啥用呢,看來爺和三奶奶已經是水火不容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三奶奶這么擠兌爺呢,難怪爺氣壞了。其實三奶奶也怪可憐的,定然是氣極了才會這樣……”他說完嘆了口氣。
李榮聽了嘴角愈發地咧開了……
翌日清晨,空氣變得濕冷起來,張金衣望著窗外漫無邊際的蒙蒙煙雨,只能放棄了去屋外鍛煉的想法。下雨之后,外面的泥地都會變得松軟,實在沒法穿著腳上的布鞋出去跑步。只能在屋里做做操,做點墊上動作。
雨斷斷續續纏綿了好幾天,直到清明節過后才徹底放晴。
天將拂曉,晨光熹微。
張金衣就早早地起身,自個兒簡單地綁了個辮子,卷上草席帶上跳繩,躡手躡腳地出了院門。她實在不忍心叫醒睡得正香甜的月香。
做完運動前的準備活動,張金衣照例圍著池塘跑步。
雨后初晴,空氣格外的清新,滿眼的碧草野花,不時有輕輕的風兒帶著沁香吹過,薄薄的霧氣涼涼的撲在她的臉上,頓覺心情大好。這幾日因為銀子拿來了,齋戒日就自動結束,伙食改善了不少。又沒能出去好好運動,腰上的贅肉增加了不少,所以今日她要多跑幾圈,好全部消耗掉。
跑完步張金衣做了些放松動作稍事歇息了一下又開始跳繩……
完成全部的熱身,張金衣收起跳繩,一邊用袖子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一面向四周看了看。馬上要做墊上動作了,她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不知道那天那個釣魚的年輕人今兒會不會來。
“是在找我嗎?”
張金衣嚇了一跳,忙轉過身,方才都沒有看到人影,不知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深色的緞袍和馬褂穿在身材高大健碩的年輕人身上,顯得英武挺拔,有著很強的氣場。與之不和諧的是,本該拿著名貴的寶劍或是寒光凜冽的長刀的手上,拿的是個毫不起眼的破竹簍和一根繞著棉線的細竹竿。
張金衣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那日的穿著好像還蠻樸素,今日穿成這樣完全不像是來釣魚倒像是來走秀的。看來要換個地方了,不知道有沒有干燥一點的空地。她有些掃興,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正朝她走過來的年輕男子,即彎下腰卷起散開的草席。
“哦,你不用換地方,我會專心釣魚,不會打擾你的。”
張金衣懶得理會他繼續埋頭整理她的席子,卷好席子后她正準備拿旁邊的跳繩,卻見繩子已經被一只修長好看的大手搶先拿走了。
年輕男子放下手上的竹簍和釣竿,饒有興致地研究起木頭手柄來
“原來是跳繩”他笑著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張金衣,又退后幾步將袍角掖到腰間,學著張金衣方才的樣子彎著腰跳起繩來,姿勢實在無法恭維。跳繩是按著張金衣的尺寸,這男子拿著有些嫌短,沒跳幾下就被繩子袢住了。
“我做孩童時也這么跳過,加上這個還真好用啊,這是你想出來的嗎?我……”
“那個……”張金衣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男子就像個不服輸的孩子又在做準備,看似要沒完沒了了。她看了看周圍,若是被人看到了那可不得了“這位公子,可否將跳繩還給小女子”
男子拿起跳繩又跳起來,不過也沒能多跳幾下,明顯還沒有掌握這個技能。他倔強地又跳了幾次,仍是沒有起色……
張金衣克制住要將跳繩奪過來的沖動,這男子的笑容并不像輕浮的登徒子,倒像個還未褪去純真的男人。但他現在的舉動分明就像前世蹲在路邊吹口哨的少年,搭訕的意圖很明顯。
雖然再做一對手柄有些麻煩,但她不能在此糾纏下去了。張金衣長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去,今兒沒辦法再鍛煉了,明日一定要換個地方。
“唉——姑娘,好了,這個還給你。”年輕男子快步攔住張金衣,將手上的跳繩理順遞還給了她。“姑娘是住在那個宅子里吧,我就住這邊”年輕男子側過身子指了指小山坡后,不過張金衣并沒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而是接過繩子,向男子屈了屈膝,準備繞過男子繼續往回走。
“我們算是鄰居。這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就正式的介紹一下吧。在下郎天行,敢問姑娘芳名。”
郎天行就像一座溫文爾雅的小山擋住了張金衣的去路。
張金衣無奈,抬起頭蹙起眉不悅地看著嬉皮笑臉的郎公子“請公子自重,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公子這是做什么,不怕有辱門風嗎?!”
“啊,姑娘不要生氣,我沒有惡意,只是覺著姑娘很是特別,有意結識而已。不能告訴我名字嗎?”
“不能,請郎公子快些讓開,以免被人誤會。”
張金衣回答得很快很堅決,郎天行愣了一下,繼而又爽朗地笑起來。半晌他才收起笑容,抬起雙手向張金衣躬身行了個禮,正色道“還請姑娘回去繼續練習吧,在下就不打擾了,希望有機會能再見到姑娘。”
說完他走到池塘邊撿起釣竿拎起竹簍朝山坡上走去。走到半山坡還轉身朝正目送他的張金衣揮揮手……
張金衣踮起腳尖,見郎天行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下才又轉回到池塘邊的空地上,鋪好草席準備按日常計劃開始練習瑜伽和普拉提。
不過許是因為被人打擾到,她很難再集中精神,總是免不了四處張望,效果自然也不甚理想。最后只練習了一半她就草草收場回大宅了。
山坡上的風掀起郎天行的衣裾,他直直地站著,目送張金衣離去的嬌小背影,面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