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張金衣坐在里屋書架旁的文案前，滿臉憤慨地問跟著她進(jìn)來的月香。

“告，告訴小姐什么？”月香垂著頭，回答的支支吾吾聲音宛若蚊蠅。

張金衣瞪著她，半晌才說：“你不是說要誓死跟隨，要做我的人嗎？！難道只是句空話？！還想看到我像今兒這般狼狽嗎？！是誰威脅你們不許告訴我了嗎？胡家老爺？張家老爺……”

“那倒不是！沒有誰不準(zhǔn)說。只是，只是不想小姐知道了難過。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月香擺擺手急急申辯，說完又把頭埋到胸前。

“我是因?yàn)楹问卤恍荩坎皇牵驼f我是與何人通奸吧。”張金衣坦然地望著月香，一臉的平靜。

“小姐知道了？”月香聽了張金衣的話很是驚奇，她不由自主地抬頭問道。

“應(yīng)該就是這種事吧，你坐下，在我瘋掉之前慢慢地全都告訴我吧。”張金衣指了指一旁的圓凳，示意月香坐下。

月香緩緩的坐下，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

“那天晚膳之后，小姐和三爺又吵了起來，三爺走后，小姐很是傷心。夜里大奶奶來勸小姐，就和小姐多喝了幾杯，還讓奴婢們陪著一起喝。奴婢酒量淺，很快就醉了，小姐說不用奴婢們伺候，讓奴婢和月眉都回房歇著去了……所以，那天夜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奴婢們也不清楚。

第二天天還未明，奴婢們就聽說小姐出事了。說小姐和，小姐和，和二爺在床上被二奶奶捉了個(gè)正著……”

月香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張金衣，見張金衣波瀾不驚的看著她在等著她繼續(xù)說，這才放心地又接著說道：

“老爺很快知道了，立馬下令不準(zhǔn)將此事傳出去，也不許下人們私下議論，所以奴婢后來也沒打聽到夜里到底是咋回事。

三爺知道了自是很生氣，非要休了小姐。三爺平日里對小姐就不怎么好，這會子又出了這事，他就堅(jiān)決要將小姐休了。

老爺卻不同意，說小姐和二爺都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啥。二爺也說自己喝醉了，但這事哪里說得清楚……

小姐哭著求三爺，說自個(gè)兒喝醉了，根本想不起夜里的事。三爺不信，說什么也不肯原諒小姐……

二奶奶也整日里來尋小姐的不是，后來不知怎么這事竟鬧到了族里，也驚動了官府。族里的老爺太老爺們堅(jiān)決要把小姐沉塘，還是老爺費(fèi)力勸了下來。但知縣老爺知道了……小姐也該知道吧，這事若是三爺不休了小姐，就要把三爺和小姐一起送官……所以最后老爺買通了官府，小姐既未沉塘，也未受刑罰，但也只能被休了……”

是啊，和二伯通奸那可是通親奸，可不等于一般犯了七出。那是大罪，是要被官府法辦的，若是夫家不休妻則夫家也要受牽連，這就是五項(xiàng)義決休妻中的第四項(xiàng)。關(guān)于這點(diǎn)有著歷史系博士靈魂的張金衣很清楚。

但她聽完之后，總覺著哪里不對，怎么想這事都有些詭異，比如——

“那我那晚是不是喝醉了？”若是喝醉了平白無故又為何要去胡二爺?shù)奈堇铮咳羰菦]醉就更沒有理由去找胡二爺了，看到那些本尊畫的胡三爺?shù)漠嬒瘢退氵@三個(gè)月他不喜歡本尊對本尊不好，但本尊累積了那么多年的深情厚意又豈是這么容易就輕易消散的，不過三個(gè)月就琵琶別抱？！這實(shí)在讓人難以置信。

“這個(gè)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雖然平日里不大飲酒，但若是喝起來也能喝好幾大盞。反正奴婢醉的時(shí)候，小姐還沒有醉，還一直在和大奶奶數(shù)落三爺?shù)牟皇恰！痹孪闩叵肽峭淼那榫啊?/p>

“是在我房里喝的酒吧？那是我讓你們都回房歇息的嗎？你們?nèi)羰亲吡耍?dāng)時(shí)除了我和大奶奶還有誰在那里？”張金衣靜下心來，她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弄清楚。

“正是在小姐房里，讓奴婢想想……確實(shí)是小姐讓奴婢們回房去的，小姐不發(fā)話奴婢們也不敢走啊。不過小姐哪會想著要讓奴婢們先回房歇息，”月香說到這里突然打住，她發(fā)覺自己無意間說了小姐的不是，忙捂住嘴怯怯地看著張金衣，見張金衣不以為意，正專心致志地在聽她說。她才接著說道：

“是大奶奶見奴婢和月眉都有些迷糊了，才勸小姐讓奴婢們回房的。奴婢和月眉走的時(shí)候，還有燕兒姐姐和冬晴姐姐伺候著，燕兒姐姐和冬晴姐姐的酒量看似也不小，都陪著小姐喝了好幾盞了，還面不改色，身子都坐得端正得很，不像奴婢。”

“那也是大奶奶讓你們一起坐下陪我喝酒的咯？”

“正是，是大奶奶說小姐心情不好，讓奴婢們一起來陪小姐，記得大奶奶人多了才飲得痛快，才好喝醉，喝醉了歇一宿，醒了啥事都不記得了。所以小姐就讓奴婢都一起。”

“那個(gè)燕兒是誰，冬晴又是誰？也是和你們一樣跟我到胡家的嗎？她們現(xiàn)在哪里？”張金衣越來越覺著這事很蹊蹺，像是有人有意為之，感覺本尊是被人陷害了，而首先大奶奶就很可疑。

到現(xiàn)在她還摸不透大奶奶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大奶奶這段時(shí)間對她太好，表現(xiàn)得過于完美了。不是說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既詐嗎？好得過頭了必定有典故。

“哦，燕兒姐姐是大奶奶房里的一等大丫鬟，她是隨著大奶奶一起過來的。冬晴姐姐以前是大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大太太把她給了三爺。三爺又讓她來伺候小姐。不過奴婢聽三爺房里的鹿兒姐姐說，大太太原打算把冬晴姐姐留給三爺做通房的，三爺不肯要，這才把她打發(fā)到我們屋里了。”

那這燕兒是大奶奶的人，冬晴也多半不會向著本尊了，她是大太太的人，自然也會聽大奶奶的。張金衣暗自思忖，事情好像初見端倪，怎么想這事好似和大奶奶脫不了干系，但這也是沒啥根據(jù)的猜測而已。

不管怎樣，現(xiàn)在她充分理解胡庭鈞為何會這么討厭，這么不屑她了。理解胡庭鈞的舉動之后，她覺著心里舒坦了不少。

“小姐，過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小姐先歇一會兒，奴婢去給小姐準(zhǔn)備午膳吧。”月香想著懷里揣著的五兩銀子，想到了那個(gè)郎公子的囑咐。

不過，小姐又是幾時(shí)認(rèn)識那個(gè)郎公子的呢？我怎不知道。不過看這個(gè)郎公子一點(diǎn)也不比三爺差，而且對小姐好像很是歡喜，若是能和小姐……月香不知不覺中偏向了郎天行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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