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教室里只聽見唰唰的飛快的筆尖摩擦卷子的聲音,還摻雜著同學們淺淺的緊張的呼吸聲。
張大山坐在講臺上,休閑的看著書。他不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學生,學校里有一套非常嚴格的考試制度,如果發現有作弊的學生處罰是非常嚴厲的,但不及格的卻給兩次補考的機會。
唐世民在學生大會上兩次三番的強調,學校培養的是做人的優良品德,不及格可以給你機會,但偷襲卻永遠沒有機會了;學校培養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公平競爭,是真才實學,只有真正優秀的學生才能享有獎學金。他說到了也做到了,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整個學校從上而下渲染著濃濃的純凈的公正的競爭機制。
時間就這樣的一分一秒的在唰唰的寫字聲中緊張的溜走了,楊永誠平靜的走上講臺第一個交了卷子。
張大山囑咐他不要走遠,一會還有事宣布,隨即高聲對著教室宣布:“考完試,同學們不要走遠,我有事宣布。”
唐子歡第二個交了卷子,疲倦的走出教室,忽然看見楊永誠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正透過玻璃癡癡的望著教室里。
她順著楊永誠的目光,方向正好是司赫楠坐的位置,她心中一陣酸楚。開學到現在快三個月了,楊永誠從來沒有看過任何女生一眼,當然除了司赫楠。不知為什么,楊永誠從開學的第一天起,就無時無刻的不在觀察著司赫楠,難道他們以前就認識嗎?
唐子歡故意咳嗽了一聲,楊永誠不慌不忙的側過身,很禮貌的對唐子歡微笑的點了一下頭。唐子歡也禮貌的點了一下頭,輕聲問道:“卷子答得還好嗎?”
楊永誠淡淡的“嗯”了一聲,唐子歡還想說些什么,忽見楊永誠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她的后面,不用說,肯定是看見她了。
司赫楠的心終于回到了胸膛里,人也變得輕飄飄的了。出了教室,放眼望向藍藍的天空,自己仿佛是欲升空的氫氣球,恨不能立刻飛到藍天上與白云接個吻。
整個考試當中,心一直堵在嗓子眼,害得她出氣都很困難。現在她多想好好的睡在白云里,誰也別打擾她,就這樣的安靜的自由自在的一個人享受著陽光、享受著藍天,無所思無所想輕松的睡去。
仿佛走廊里沒有人似的,司赫楠茫然的經過了唐子歡,又茫然的經過了楊永誠,一個人徑直往樓梯口走去。
楊永誠盯著像空氣似的司赫楠漸漸飄去的背影,心仿佛也隨著去了,留下了一具空殼無助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就這樣,身邊的人漸漸的多了,一會兒又漸漸的少了,遠遠地傳來了唐子歡的幽幽的聲音:“進去吧,又上課了。”
楊永誠疲憊的坐在了座位上,旁邊的司赫楠的座位空空的,她還沒回來。
為什么司赫楠對自己永遠是茫然的眼神,為什么司赫楠的心像一個永遠也靠不了岸的港灣。楊永誠第一次抑制不住內心的沖動,他真想對著司赫楠大吼,讓她從沉睡中驚醒,讓她也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因為他的心還沒走進她的世界,他的羽翼還未豐滿,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承載他的愛。
張大山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心奮的語氣告訴同學們:“再有一個星期就是元旦了,學校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元旦聯歡會,以班級為單位,同學們一定要踴躍的報名,給自己一個展示才藝的機會,學校會評出一個優秀班級。學校的每一次的評比,勝出的班級學生都給加分,分數越高班里拿獎學金的人數越多,當然托你們的福我也能拿到優秀教師的獎金。”
同學們發出了歡呼聲,此時此刻張大山更像同學們的好朋友。自從擔當班主任以來,張大山所帶過的班,歷屆都是海城工業大學的優秀班集體,這和他辛勤的付出成正比的。
他熱愛自己的教師生涯,愛這些青春是火的孩子們,從他們身上他能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真誠,積極向上的生命的力量。他從他們身上體悟到了純真無邪的感情,這是成人很難擁有的一種感情。很奇怪,人的成熟總是伴隨著虛偽、圓滑、欺騙、最后是世故,再最后是更深刻的冷漠。
那年他從北大畢業,本來他憑借優異的成績能留京工作,可最后他被別人頂替了(當是留京的名額很少),最后他毅然決定返回家鄉海城,海城像迎接英雄似的張開雙臂接納了他這個北大的高材生,于是他進入了海城最著名的大學當了一名老師,也有幸認識了虛懷若谷的唐世民。
這幾年,他配合唐世民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優秀人才。現在海城的各個領域有許多杰出的人物很多都來自海城工業大學,他們幾乎成了海城的中堅力量,推動者海城滾滾向前。
那年,親梅竹馬的妻子去美國發展自己的芭蕾舞事業,哭著喊著讓他陪著一起出國。他不忍離開海城,他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家鄉,愛家鄉人的真誠善良,愛這里純凈的天空,愛自己的教師工作,愛唐世民的胸懷寬廣。
他知道自己的價值在這里,他生命的意義在這里,他越來越深深體會到了“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句話的真切意義,所以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拒絕了他心目中公主般妻子的要求,這也給他今后的生活帶來了無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