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沈天明走過去把門打開,瞬間他的表情變得僵硬了,微笑凝固在臉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張心玉轉(zhuǎn)身迅速的跑開了。
“心玉,心玉,等等我。”司赫楠趕忙去追。
沈天明的身影箭一樣從身邊掠過,飛也似的追上張心玉,迅速拉住她的胳膊,焦急的喊道:“我是魔鬼嗎?為什么見了我就躲,你就那么怕見到我嗎?”
“放開我,不然對你不客氣。”張心玉厲聲喊道。
沈天明怒目而視的盯著她,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張心玉狠勁甩了半天胳膊,看著紋絲不動的沈天明,她憤怒的舉起了另一只手,還沒等落下就被沈天明的大手牢牢地又抓住了。沈天明抓著她一動不動的看了她好半天,突然沉著聲音低聲吼道:“好吧,我走,你既然來了就進(jìn)去吧。”說完甩開張心玉轉(zhuǎn)身往小區(qū)外走去。
“沈天明,你回來,你穿著拖鞋往哪去呢。”
隨著司赫楠的呼喊聲,張心玉這才看清楚沈天明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線衣,腳上穿了一雙拖鞋。
楊永誠聽到外面亂成一鍋粥,趕忙從家中沖出來,迅速趕上沈天明,用力拉住他的胳膊柔聲說到:“又發(fā)大少爺脾氣了,好好的團(tuán)圓飯,你忍心破壞了嗎?”
沈天明背對著張心玉,頭也不回的遠(yuǎn)遠(yuǎn)的立著。
張心玉被司赫楠拉著,看著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沈天明,氣急敗壞的喊道:“赫楠,放開我,讓我走。”
“你走,我就走,我說到做到。”沈天明厲聲喊道。
“誰也不能走,都走了,我和媽媽的辛苦白費(fèi)了。”說完楊永誠回頭給張心玉使了一個眼神,張心玉無奈的垂下手臂。
司赫楠一聽楊永誠說他媽媽來了,心立刻一沉,情緒也變得更加沮喪,忐忑不安的拉著張心玉轉(zhuǎn)身往家走去,邊走邊想:見到他媽媽我該說什么,難道必須承認(rèn)我是他的女朋友嗎?這樣我和他關(guān)系就明朗化了,以后該怎么辦呢?她的心灰暗到了極點(diǎn)。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來到了門口,門虛掩著,司赫楠小心翼翼的敲了幾下門。
門緩緩的打開,張心玉看到眼前的中年婦女時吃了一驚,那神情和相貌簡直就是司赫楠老了的時候,只是眼神更加母性化,人也比她纖弱,腰前系著圍裙,含著笑意的眼睛柔柔地直視著她倆。
司赫楠也眼前一亮,感覺眼前的婦女像久別的親人似的,立刻沒有了生疏感。
楊永誠的媽媽看著站在面前的兩個姑娘,神情一動一靜,眼神一硬一柔,一個個子稍高,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尤其看到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姑娘時,她的目光久久不能平靜,仿佛那年不滿三歲就離開人世的女兒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大姑娘回到了自己身邊,她立刻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身子搖搖欲墜的站立不穩(wěn)。
張心玉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焦急的喊道:“伯母,您怎么啦?”
剛剛拉著沈天明走進(jìn)樓道的楊永誠聽到呼喊聲,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來抱住母親,失聲喊道:“媽媽,又犯病了嗎?我送你去醫(yī)院。”說著抱起母親,準(zhǔn)備往外走。
“放我下來,我沒病,估計這幾天沒休息好,你快放我下來,把他們幾個嚇著。”她費(fèi)力的喘著氣虛弱的說著。
楊永誠扶著母親靠在沙發(fā)上,迅速走到西屋拿來一瓶藥,倒了一杯水遞到母親手里,看著她喝完藥,臉色逐漸恢復(fù)了血色。
緩過勁的楊母抬眼看到三個孩子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連忙招呼到:“快進(jìn)來,坐在沙發(fā)上,讓你們受驚了吧,多少年的心臟病了,一著急就犯。永誠,快讓他們坐進(jìn)來,我休息一下馬上給你們開飯。”說著就要站起來。
沈天明趕忙跑向前拉著她坐下來,親熱的喊道:“伯母,不要動了,你好好歇著,我和永誠哥去端飯,你忙活了一上午,飯已經(jīng)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怎么吃掉它們,這個活我們都會干,你就別操心了。”
楊母高興的用手指狠勁戳了一下沈天明的頭,“就你嘴甜,昨晚你爸爸來,你怎么就變成啞巴了。”
“我就是不想回家,想留下來吃您做的飯,您沒看見我爸兇巴巴的快把我吃掉了。伯母,您就別回去了,那我就可以天天吃您做的飯,再也不用回家了。”
站在對面的張心玉看著輪廓大出兩倍于楊母的沈天明還像一個天真幼稚的孩子似的撒嬌,感到他的樣子相當(dāng)?shù)幕滩蛔“l(fā)出一聲輕蔑的低語聲‘哼’。
沈天明聽到后,立刻坐直身子,正準(zhǔn)備發(fā)作,楊永誠趕忙上前擋在他倆中間,笑著打圓場說到:“媽媽,我還沒給你介紹我的同學(xué)呢,這個是張心玉,我們的大班長,很能干的,全班同學(xué)都怕她。這個是司赫楠,”說著上前拉過司赫楠的手,把她領(lǐng)到母親的面前,“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喜歡的女孩子。”
楊母站起來,再一次仔細(xì)的打量著司赫楠拉著她慢慢的坐下來,又招呼張心玉坐在另一側(cè)。
沈天明趕忙從楊母身邊站起來,邊讓座邊譏誚的說到:“大班長,經(jīng)常在前方打仗,打的一定很辛苦,今天來這兒一定好好歇一歇,我和永誠哥給您準(zhǔn)備糧草去,您可一定要養(yǎng)足精神去迎接新的戰(zhàn)斗。”
張心玉眼睛一瞪,正準(zhǔn)備還口罵他,側(cè)身看見楊母正用微笑的眼睛看著沈天明:“明明別鬧了,快去端飯,她們估計都餓了。”
沈天明回頭向張心玉做了一個鬼臉,一溜煙跑向廚房。
張心玉只好忍住,悶悶不樂的坐在了楊母的另一側(cè)。
司赫楠看到她郁悶的樣子,心中后悔不該叫她來,她萬萬沒想到沈天明會在,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楊永誠看到了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憂慮,知道她在擔(dān)心張心玉,于是他快步堵在沈天明前面,狠勁眨著眼睛提醒著他。
看見楊永誠擋在自己面前擠眉弄眼的,沈天明一臉的茫然,楊永誠焦急的又用嘴撇了一下張心玉的方向。
他這才明白過來,警覺的回頭看向張心玉,發(fā)現(xiàn)她痛苦的低著頭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
他突然感到她是那樣的孤獨(dú)無助,柔弱的不堪一擊。
于是心疼的走過去,迅速拉起她:“心玉,生氣啦,全當(dāng)我說話是放屁,走,一起去廚房幫永誠吧。”
張心玉想用力甩開他,發(fā)現(xiàn)他的手像鉗子似的牢牢的握著,動靜大了又怕楊母誤會,無奈的站起來隨著他去了廚房。
看著他們?nèi)齻€都走進(jìn)了廚房,楊母回過頭再一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司赫楠,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看著她那似曾相識的臉,似曾相識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認(rèn)定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
司赫楠被她打量的渾身燥熱不堪,心想:這母子倆很相像的,一看到自己就都變得傻傻的,這其中定有什么蹊蹺吧。
楊永誠透過廚房的玻璃看著客廳沙發(fā)上的母親和司赫楠親密的樣子,心中蕩漾著幸福的漣漪,這是他多年來一直渴望的生活。看著媽媽臉上流露出的母愛,那是母親對女兒的一種本能的珍愛,這樣柔軟的眼神自從妹妹死后他再也沒看到過。
那年,三歲的妹妹誤喝了放在廚房灶臺下的農(nóng)藥死了,從此媽媽的眼里再沒有了母性的柔軟的目光,悲痛欲絕的她身體每況愈下,漸漸地落下了心臟病。
后來爸爸的去世,讓她不得不變得堅強(qiáng)了,為了他和哥哥,她撐起了一片天,把所有的悲痛咽回了肚里,接管了爸爸的學(xué)校。
直到今天遇到她,久違的母性般的柔軟的眼神再一次回到了母親的眼里。
楊永誠欣慰的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更加堅信司赫楠就是他這一輩子去追隨的親人。
圍著滿滿一桌豐盛的菜肴,幾個年輕人吃得津津有味,楊母邊給他們夾菜,邊吩咐他們明天好好考試。
“赫楠真像我的女兒。”她不由的感嘆道。
雖然是自言自語的一句低語,在座幾個人都聽到了,大家拿筷子的手瞬間停滯了,屋里變得異常安靜。
司赫楠打破了沉默搶著說道:“那好,我就做您的女兒,認(rèn)永誠做我的哥哥。”說著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叫了楊母一聲“媽媽”。
楊母立刻站起來,高興的接過水杯,一飲而盡,走過去含著眼淚緊緊抱著司赫楠,語無倫次的喊著“女兒,女兒。”
楊永誠臉上的表情變得好僵硬,他知道司赫楠的想法,于是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拉著母親緩緩的坐下,抬頭堅定的看著司赫楠,柔柔的說到:“媽媽,等我們大學(xué)一畢業(yè),我就和赫楠成家,到時她就是您真正的女兒了。”
“哦,對了,你爸爸留給我的玉鐲,我要戴在赫楠手上,這也算是我給女兒的禮物。”說著就從手腕上往下摘玉鐲。
“伯母,別著急,來日方長,等我真正成為您女兒的那一天再給也不遲。”司赫楠趕忙上前抓住楊母的手,惶恐的看著楊永誠意味深長的眼神。
張心玉看著司赫楠六神無主的站在那,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怕楊永誠看出她的心思,于是趕忙站起來端著水杯過來祝賀:“伯母您可認(rèn)了一個好女兒,赫楠心地善良,將來一定會好好孝敬您,而且您和赫楠長的很像哦,就像母女倆。”
沈天明也端著杯子走過來開玩笑的說到:“趕明兒,我的改口叫赫楠姐‘嫂子’了。”
司赫楠一聽又羞又氣,恨不能把一杯水潑在他臉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抬眼就碰上了張心玉嚴(yán)厲的眼神,她知道她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不要想唐子暢。
她的心被掏空似的難受,身子無力的坐了下來,忽然眼淚不爭氣的涌出眼眶,她趕忙站起來說了一聲去衛(wèi)生間,轉(zhuǎn)身匆匆的跑開。
躲在衛(wèi)生間里,她無聲的哭泣著,終于釋放完心中的郁悶,照著鏡子整理好了儀容,鎮(zhèn)定自若的走回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