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赫楠和張心玉一路說笑出了車站口,驀然就看見了楊永誠一動不動的立在清晨的寒風中。從前挺拔偉岸的身姿變得消瘦不堪,臉上寫滿了落寞,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接站的人群里,顯得那樣的空洞滄桑。
看到司赫楠的瞬間,忽然眼睛變得明亮了,急匆匆的迎上來,把她的旅行包放在地上,緊緊握著她的雙手,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她的雙目,仿佛要把她整個映在他的心里,好像還有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涌動呢。
司赫楠硬把一個假期準備好的千言萬語統統的咽回了肚里,看著他憔悴不堪的面容,她突然變得沉默了,心中像打碎了五味瓶,百轉愁腸化作了無可奈何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呢?”
“問你,你不告訴我,又不讓我來接你,我只好問了張心玉?!彼J真的打量著她,從頭到腳的一遍又一遍。
張心玉在旁邊悄悄的看著楊永誠毫無顧忌的癡癡的盯著司赫楠,心想:他從前是多么內斂的一個人,愛讓他變得如此脆弱,一個假期就讓他變得如此憔悴,默默的愛著別人是天下最痛苦的事了。
“赫楠,你知道我這個假期是怎么渡過的嗎?”說著楊永誠把她緊緊的擁到懷里。
只是片刻中,司赫楠就輕輕地推開他,羞澀的說到:“永誠,好多人看著呢,一個假期你不停的打電話,我弟弟都記住你的聲音了。我感覺你一直就在我身邊,我們倆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還有你,心玉,你也天天打電話,整個假期我都沒安靜過。”
楊永誠臉上滑過一絲苦笑,憂憂的說到:“你是太陽,我們的生活失去你將是一片黑暗,而你無論運行到地球的哪一端都是陽光,在你需要安靜時,我們卻需要你施舍光明?!?/p>
瞬間司赫楠臉上的微笑變得僵硬了,她訕訕的不知說什么好。
張心玉趕忙附和到:“楊永誠,我越來越佩服你,不說則已一說就是經典,形容的太好了,赫楠就是我倆的太陽。我還一直納悶呢,為什么總是離不開她,原來是太陽啊!”說著說著張心玉激情昂揚的唱起了歌,“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干革命靠得是毛主席思想,魚兒離不開水呀,瓜兒離不開秧,革命群眾離不開共產黨,毛主席思想是不落的太陽?!?/p>
司赫楠和楊永誠被她逗得笑出了聲,楊永誠趁著司赫楠笑著的空趕忙拿起她的旅行包,走過去準備接過張心玉的包,張心玉笑著跑開了,調侃的說道:“我包里沒有錢,付不起小費,我還是自己背吧!”邊說邊跑在了前面。
楊永誠轉過身輕輕拉起司赫楠的手,酸楚的說到:“走吧,如果有一天你刻骨銘心的愛著一個人,你一定會理解我此刻想你的心情?!?/p>
司赫楠內心一震,默默的答到:我現在就知道刻骨銘心的痛苦,可我們又能怎樣呢?命運弄人,為什么人世間總是這樣陰差陽錯,愛著的人總是擦肩而過。
司赫楠又是最后一個來到宿舍的人。
她和楊永誠前后走進了宿舍,唐子歡躍過她深深的瞟了一眼后面的楊永誠,心想:這兩個人看來是公開談戀愛了,弟弟一個假期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臥室,那種痛徹心扉的痛她永遠不會懂,因為她總是被愛包圍著、享受著。于是她淺淺的報以微笑,隨即轉過身假裝收拾著自己的床鋪,再也不想面對他倆。
劉小娟從上鋪探身出來,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倆,淡淡的問候一句,也把無言的背給了他們。
小南方不知所措的緊緊盯著司赫楠的眼睛,迎上來,心不在焉的問候著,不時的瞟一眼對面上下床的兩個機械的人,宿舍仿佛正在上演一部無聲電影似的。
楊永誠感覺到了這種尷尬的壓抑的氣氛,于是他面帶微笑用一種溫厚沉穩的語氣調侃到:“三位美女好,估計我長得太對不起觀眾了,嚇得大家都給我一個背影,在這兒我替我爸媽向你們說聲‘對不起’,下次投胎一定變成周潤發,不然美女們不歡迎我?!?/p>
唐子歡驚愕的轉過身,從來沒發現他這樣輕松的說過話,一貫給她的映像都是嚴謹認真、不拘言笑,現在為了她居然改變這么大,可見他是多么的喜歡她。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她悵悵的給他倒了一杯水,淡淡的說到:“坐吧,都剛到,一個假期的宿舍累積了許多灰塵,我們都忙著整理,明天就上課了,沒時間了,不像赫楠,從來不操心這些,衛生都讓大家做了?!?/p>
楊永誠把包放在桌子上,趕忙脫下外套,擼起袖子,拿起掃把搶著說到:“來,我幫你們打掃,我個子高,探不著的地方全包給我。”說著找了一個凳子,站了上去,開始清掃門口衣柜的頂部。
宿舍的氣氛漸漸地活躍起來了。
司赫楠也脫了外套,悄悄地打來一盆水,靜靜的替楊永誠遞著抹布,楊永誠又把最高處的玻璃全部擦了。
快到中午時整個宿舍煥然一新了,楊永誠又默默的把司赫楠的床整理的干干凈凈。他笑著邀請她們幾個一同出去吃午飯,三個人婉言拒絕了。
司赫楠從包里拿出媽媽帶的家鄉小吃留給了她們三個人,隨著楊永誠走出了宿舍。
春日的校園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色。梧桐樹的枝條萌發出無數幼嫩的芽苗,好奇的紛紛把頭探向四面八方;柳樹抽出鮮綠的小刀,婷婷的隨風舞動著;放眼望去桃花、杏花爭先開放,一簇簇的花朵互相傍著柔柔的讓人憐愛,而那粉白的淡淡的面容仿佛少女羞紅的臉盡顯其嫵媚的樣子。
楊永誠緊緊拉著司赫楠的手,一路慢慢的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每當碰上班里的同學時司赫楠就迅速的低下頭或者把頭側向別處,而楊永誠卻大方的與他們主動打著招呼,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女友。
司赫楠默默無語的隨著他,沉沉的邁著自己的腳步,眼睛隨意的懶懶的搜索著校園的各個地方,她無意欣賞這美麗的春色,只是渴望能偶遇他,可又怕偶遇他,這樣矛盾的心情折磨著她,竟然忘了身旁的楊永誠。
看著司赫楠忽明忽暗的眼神四處游蕩,他知道她的思緒又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突然停下來把她摟在懷里,吻著她軟軟的發絲,柔聲說到:“想什么呢,為什么怏怏不樂,赫楠,我最怕你這樣空洞無語的樣子,讓我感覺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樣的難受。”
司赫楠抬起頭,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睛,喃喃的仿佛在自言自語:“你為什么這樣優秀,讓我在你面前自慚形穢,我的心好累,總感覺這是一場夢,你我隔在兩個世界。永誠,如果我負了你這份真情,老天會怎樣的懲罰我呢?”
楊永誠的心一陣抽搐,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他無力的松開抱著司赫楠的手,雙手捂著胸口深深的低下頭縮回身子慢慢的蹲在地上。
司赫楠頓時傻了眼,趕忙彎下腰緊緊抱著他,語無倫次的低聲呼喚著:“永誠,你又犯了心絞痛了嗎?我去叫救護車,你一定挺住,千萬別倒下?!闭f著站起身就要走。
楊永誠騰出一只手緊緊的拉住她,沙啞著聲音緩緩說道:“別去,一會兒就好,扶我坐在那兒?!彼欀碱^艱難的指著不遠處的花壇,司赫楠攙扶著他,慢慢移向了花壇。
坐在花壇的石階上楊永誠無力的把頭靠在她的胸口,司赫楠緊緊的抱著他,輕輕揉著他的背,柔聲的低語著:“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赫楠,我快成了一個廢人了,你會嫌棄我嗎?”
“不會的,不會的,永誠,別胡思亂想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p>
依著司赫楠胸口,仿佛能聽見她的心跳,那樣的熱烈,那樣的心曠神怡,楊永誠感到無比的幸福,他多么希望時間就停留在此時此刻,即使死去也再無半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