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在走廊里坐了多久,司赫楠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最后站起來惆悵萬分的走回了病房。
一進門,張心玉就焦急的問道:“你們倆到底怎么了,一個是悶葫蘆,一個是莫愁女。看你的眼睛,桃子似的,哭了嗎?告訴我,發生了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嗎?”
司赫楠頹唐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渙散著眼神有氣無力的問到:“他走了嗎?”
“嗯。剛才進來,一句話也不說,拿了飯盒就走了。我看他眼睛也是濕濕的,人也憔悴了不少。”
司赫楠失神的望著病房潔白的墻,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樣空洞蒼白,她流著淚茫然的看著緩緩的俯下身子把臉貼在張心玉的腿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心玉,我累了,讓我歇一歇。”說完,一動不動的好像睡著了。
張心玉無可奈何的輕撫著她的發絲,長長的嘆著氣。
夜晚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也許是小睡過的緣故,司赫楠的心亮的再沒了睡意。她仰面一動不動的躺在床邊上,生怕挨著她近了,觸了她的刀口。
張心玉輕輕笑著,低聲說道:“掉到床底下別怪我。明天就拆線了,靠近些吧,不會有事的。”
“心玉,刀口會不會留下疤痕呢?”
“疤痕怕什么,只當它是刻在身體上的一段難忘的歲月,要不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有多少精彩的瞬間都被我們遺忘了。”
“心玉,心靈上的傷痛也會忘掉嗎?”
“赫楠,老實告訴我,你和楊永誠到底怎么了?”
“下午在校園估計他看見我和唐子暢了。心玉,老同學就是唐子暢,我們倆終于在一起了,你千萬不要罵我,給我些勇氣吧,我真的愛他。”說完抬眼慌亂的瞟了一眼身邊的張心玉。
昏暗的房間里只看見張心玉的眼睛深邃、沉著,絲毫沒有吃驚的樣子,像探照燈似的掃射著她的臉,讓她羞愧的無地自容。
兩個人就這樣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張心玉憂憂的嘆著氣,低聲說道:“他怎么辦呢?這個打擊,不亞于‘維特’,但愿他不是‘維特’,我希望他能像火鳳一樣重生。”
“心玉,你別嚇我,他可不是‘維特’,也沒有‘維特’的浪漫,他是一個現實的人,永遠不會沉迷于兒女情長的。就拿這個假期來說,他忙于自己的工作,更本無暇照顧自己的媽媽,很長時間才往家打一個電話。我都懷疑,他有過青春嗎?為什么年少老成,那樣成熟歷練,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稱,少了許多情趣。”
“赫楠,你是埋怨他不關心你吧。
你真糊涂,和他相處一年多了,傻子也看出來他對你付出的愛是那樣的實實在在。
情趣,情趣能當飯吃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的經歷和你們不一樣,他是用心在生活,不像你們是用心在做夢。
你和唐子暢都是溫室里的花,不愁吃穿,不用自己顧慮生活的點點滴滴,而我們卻不得不過早的承擔起自己的那份責任。
你們可以沉迷在自己編織的童話里,而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
你將來某一天終究會和我們一樣必須面對現實的生活,那時你也許會后悔今天的選擇。畢竟你和唐子暢都不成熟,你和他在一起,你會活得很累。當你被生活逼的無暇做夢時,你就明白楊永誠才是最合適你的人。”
“唉。以后的日子,誰也不是先知,我只知道目前我愛的人是唐子暢,和他在一起幸福快樂,時間過得飛快,心再也不空空蕩蕩的了。
心玉,愛沒有理由,它不依人的意志為轉移。
當我和他相擁著一同從樓梯上摔下的瞬間,那是我第一次被男孩子抱在懷里,我就認定那是我今生的緣,我們再也分不開了。唐子暢說那也是他第一次擁著一個女孩子,那種感覺讓他再也忘不掉我了。
心玉,祝福我們吧,即使那是別人的痛苦,可我倆的心是純潔的,我們的愛無心傷害別人。”
“好啦,赫楠,我不再阻攔你了,你就一根筋愛到底吧。你說得對,愛不需要理由。
趕快睡吧,明天我就能拆線了,估計拆了線就能出院了,我一天也不想住在這里了,每天的費用讓我寢食難安,我都不知道怎樣還張老師的住院費呢。”
“怎么,住院費是張老師墊付的嗎?”
“嗯。一言難盡,我們家你也知道,多余的錢沒有。
赫楠,有時候感覺自己活的很悲哀。每個人生下來時,沒有選擇家庭的權利,可是無論怎樣的家庭愛應該是共同的吧,難道愛也是用錢來衡量的嗎?吃穿有價,感情無價;住行有價,愛心無價,可我卻什么也沒有。我經常問自己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我都找不到自己活著的理由。”
“心玉,你胡說什么呢,難道我的愛不是愛嗎,我這樣的一心一意對你還不夠嗎。
心玉,假如你是男的,無論唐子暢,無論楊永誠,都不會剝奪走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會死心塌地的和你在一起共生死共患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惜,我們兩注定是姐妹,不是伴侶。
心玉,你一定記住,無論你將來怎樣,無論我將來怎樣,我們一定要為對方勇敢地活著。”
“看你,急赤白臉的樣子,就好像狼牙山五戰士似的。放心吧,我不會拋下你的,我知道你離不開我,因為我是你回歸現實的搖籃,搖籃知道吧,專供嬰兒睡覺的,你就是嬰兒,沒有了搖籃看你怎么做白日夢。”哈哈哈,張心玉摟過司赫楠低聲笑著。
“小聲點,把病房人都吵醒了。心玉,明天我和我媽媽要錢替你還賬,你不用擔心,安心養病,身體養好了再出院,別匆匆忙忙烙下病根。啊---,好好睡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司赫楠輕聲說著,用一只手緊緊握著張心玉的手。
司赫楠閃閃發光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里就像蒼穹中的北斗星一樣,給了她無限的希望。
她內心一熱,經不住把臉緊緊貼在她緊握自己的手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蜂擁而至。
司赫楠感覺手背一熱一濕,心此時也隨之流淚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癡癡的相擁著,因為相知的心而激動的身體瑟瑟的顫栗著,最后平靜的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