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校園郁郁蔥蔥,到處被沉重的綠色籠罩著,就像穿著統一的制服一樣呆板單調,司赫楠不喜歡夏天的景色。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校園像穿了華麗的服裝,或綠色、或黃色、或紅色深淺不一相互交織襯著藍天渲染出一片和諧成熟的美。
正午的陽光安詳恬靜,秋風溫婉輕柔,藍天白云飄逸悠揚,沒有開學的校院里杳無人跡。
她攙著張心玉默默的走在宿舍樓后面的花園里,腳下柔軟的落葉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最喜歡秋天的景色,輕盈的、柔柔的洋溢出一種暖暖的沁人心脾的喜慶。”
“大詩人,怎么,又有感慨啦,即興賦詩一首吧,讓我也沾點靈氣,清爽清爽我這污濁的心。”
“好吧,張心玉同學,我現在就給你賦詩一首,你聽好了:
心玉美,沉魚落雁望塵莫及。
心玉智,諸葛孔明自嘆不如。
心玉勇,張飛李逵繞道而行。
“打住,打住,就你嘴貧。”
“哈哈哈,怎么樣,夸你夸的頭昏啦。”司赫楠邊說邊‘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唉-----!赫楠,就你開心,我這幾天快煩死啦。”
“怎么,又遇到麻煩啦。”
“你不知道嗎,沈天明幾乎每天都來宿舍報到,趕也趕不走。”
“心玉,他是認真的,你為什么不接受他呢?”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是大少爺,我可不愿意當老媽子似的照顧他。”
“我看他成熟了不少呢,那樣專注的追隨你,假期還跑到你家尋找你,好感動。心玉,試著相處一段時間,我覺得他和你很般配,兩個需要關懷的人可以互相慰藉。”
“我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來愛護我,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確切的說他只是一個大男孩。”
“哎,心玉,你不是有戀父情結吧。”
“或許吧,因為我從來沒得到過父愛。從記事起,我爸爸就沒正眼瞧過我,更別提關心我,不知為什么連話都懶得和我說呢。”
“估計你爸爸本來就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并不代表他不愛你吧。”
“不是,絕對不是,他對我弟弟好著呢,每次看弟弟的眼神充滿了溺愛,那是我從來沒體會過的。我拼了命的學習,就是為了用優異的成績來引起他們的注意,可是換來的還是冷漠。”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只聽見驚飛的鳥撲打樹梢的‘撲棱撲棱’聲此起彼伏。
回到宿舍張心玉剛躺下來,就傳來了叩門聲。
她懊惱的下了床,‘唿’的一聲拉開門,以為又是沈天明,正準備狠狠地教訓他幾句,卻原來是張大山,這是她出院以來第一回看見他。
“哦,好嚇人,為什么用苦大仇深的面孔歡迎我呢?”
“噢,張老師,沒想到是您。”張心玉訕訕的笑著難為情的解釋著。
“張心玉,恢復得怎么樣?嗯,氣色不錯。走了左膀又斷了右臂,正擔心開學沒人幫我呢,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這下我就放心了。趕快打起精神來,有好多事等著你去做呢。”一進門張大山就自顧自的說著,根本沒給她留空。
張心玉慌忙給他倒了一杯水,柔聲說到:“張老師喝水吧。住院的時候多虧您精心照顧,一直沒來得及感謝您,今天終于看到您啦,再一次說聲謝謝您。”
“咦。奇怪啦,難道醫生連心也給你換啦,怎么出了醫院變了一個人似的,文文靜靜的,說話也文縐縐的,這可不是我從前認識的張心玉。哈哈哈…”
“張老師……”張心玉定定的直視著張大山,千言萬語卻只是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呼喊。
聽到她悲涼的呼喊聲,張大山心頭一震,抬眼就看到了她溢滿淚水的眼睛閃爍著迷茫無助。
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柔聲問道:“怎么,有事嗎,為什么哭呢?”
“沒事。哦,想起來了,有事。”張心玉突然變得語無倫次了。
張大山看著她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眼睛撲所迷離的樣子,瞬間發現她再也不是剛入學時的懵懂的小姑娘了,流露出一種成熟女性特有的柔美。
她轉身從枕頭下拿出一個信封袋急切的說到:“張老師,這是還你的錢。再一次謝謝您對我的照顧,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張心玉。”顫著雙手把裝著錢的信封遞到張大山面前,一滴眼淚終于噙不住滑落在信封上。
“家里把錢郵過來了嗎?不用狠勁逼你的媽媽,我又不急著用錢。你家里急等著用呢,什么時候家里緩過來了,再還也不遲。”
“不是他們的,是我自己的。”
“你哪來的錢?”張大山詫異的問道。
張心玉避開他嚴厲的眼神,低著頭沉默不語。
“到底哪來的錢,不告訴我,我是不會收的。”
“借的。”
“借誰的,難道老師的錢就那么不放心,還去求別人,讓自己又委屈。”
“欠您的,我才難受呢,這讓我心里更加自卑。張老師,給您添的麻煩太多了,再欠著您的錢,讓我在您面前更抬不起頭了。”
“胡說什么呢?你就這樣把我當老師嗎,寧可屈膝向別人張口借錢,也不信任我,我算是白信任你了。”
“不是的,張老師,就因為我太在意您對我的看法,我才借錢還您的。”張心玉帶著哭腔焦急的呼喊道。
“這錢是借誰的?”
“司赫楠向楊永誠借的。”
“胡鬧。別看你們都已成人,畢竟沒有自己獨立的經濟來源,楊永誠就更不容易了。好啦,把錢先還給他吧,以后等你有實力了,連本帶息再還給我也不遲。”說著張大山把信封又放回了張心玉手里,拍拍她的肩旁,堅定地說道:“心玉,現在認真學習,多長些本事,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有能力還上老師的錢的。”
“張老師…….!”張心玉終于忍不住撲在張大山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沈天明推開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怔怔的站在門口,第一次發現依偎在張大山懷里的張心玉也有溫婉柔弱的時候。平日里的張牙舞爪、英姿颯爽蕩然無存,現在是那樣的溫存柔美,那樣的需要一個堅實溫厚的臂膀來依靠,而那個人不是他。
張大山看見了他,沒有一絲的驚慌,只是輕輕的拍著張心玉的后背柔柔的勸慰著:“好啦,好啦,別哭了,你的朋友來看你了,快擦擦眼淚,看你,哭成個花臉貓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塊手絹遞到了她的手里。
張心玉立起身邊擦眼淚邊生氣的回頭怒視著沈天明沒好氣的說道:“進來時就不懂得敲門嗎?”
沈天明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從她的眼里撲捉到了愛慕,那是他渴望已久的情懷,可她的對象不是他,更不應該是他。
他沮喪,他懊惱,因為發現了她的秘密感到手足無措,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必須親自問她,他要得到真實的答案,可他又是那么害怕答案的真實性。
就這樣內心痛苦的糾結著,竟然忘了周圍的一切,失神的木然的立在門口一句話也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