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太清醒,眼睛半瞇著,一臉的醉態,就像是普通的醉鬼一般。
然而伊迪絲知道,這個人絕不可能如同表面上那么簡單,輕而易舉的劃破幾個人的脖子還不會誤傷,讓明顯有著不弱身手的貝塔吃了個悶虧,無論是出于本能還是他原本就在裝醉,都說明這個人有著強大的武力值。
“這位……大叔,找我有什么事嗎?”伊迪絲上下掃視了一眼,覺得還是叫大叔比較貼切,雖然他眼角的皺紋多了點,眼神看上去也有些渾濁不堪,有些像五六十歲的老者,但是也不排除對方天生老態不是?
“嗝,咕嘟咕嘟,嘭!”
那個人卻不理她,又打了個酒嗝,將伊迪絲面前貝塔給她準備的飲料喝了大半個精光,然后用力把杯子摔在了吧臺上,碎裂成一塊一塊兒的,杯中的飲料一下子就淌了出來,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已經醉到拿不穩東西了一般。
伊迪絲看得心里直冒火,你丫的喝酒就喝酒,耍酒瘋就耍酒瘋,沒事兒跑她跟前來摔杯子干嘛?沒看到身后一群人在看熱鬧嗎!
她現在不由得在想,她應該表現得像個尋常貴族女孩兒一樣發脾氣把他扔出去,還是應該像是飽受欺凌的小羔羊一般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這時候貝塔和大胡子也從后廚出來了,貝塔換了一身衣服,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大胡子因為臉上全是虬髯胡,所以看不清表情。他們兩個人看到那罪魁禍首居然還坐到了吧臺前,都有一瞬的愣神,不過隨后,兩個人無視了他的存在,各做各的去了。
眼看著那些灑出來的飲料就要順著吧臺流到她的衣服上,伊迪絲本能地想要將這些擦干凈,可是那些晶瑩的水滴卻在即將滑下吧臺的一刻靜止不動了。
不,準確的說并不是靜止不動,而是在原地打著旋,將那些順流而下的酒水又送回了上游。
她驚奇的看著這一幕,黑眸閃閃。
那些就酒水在吧臺上形成了一個四方形的水幕,而正中間,逐漸出現一些真空地帶,形狀歪歪扭扭,就像是海面上凸起的小島,孤獨挺立。
“這……”看著很像是一副海上地圖啊!
然而那畫面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不見,桌面上的酒水也按照原本的軌跡滑落到伊迪絲的衣裙上,讓她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
將衣服上的水漬擦干凈后,已經看不到了那醉鬼的身影,就好像他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只有仍舊在打轉的幾枚金幣和顫巍巍的木板門顯示出這里曾經坐過一個人。
一切都透著詭異,但她并沒有時刻惦記著這件事情,而是將那副圖的樣子記在了心底。
此時已經是半夜三點多,酒館里的人大部分都散了,只有一兩個醉的人事不知的趴倒在桌子上。不過看貝塔和大胡子無視的態度,就知道這幾個人也算是常客。
羅拉已經趴在吧臺上睡著了,馬蒂爾德也有些困倦,伊迪絲雖然精神還好,卻也感覺有些疲累。想著再過兩個多小時就到了許多店鋪開門的時間,她便與貝塔和大胡子商議了一下,拼了幾張桌子,三個人湊合著躺一下,天亮了再找家旅店歇腳。
幾個人畢竟是要遠行的,不能一開始就拖著疲憊的身子上路,所以伊迪絲決定在菲爾姆斯小鎮多住一天。
屋子里溫暖如春,即便是沒有厚實柔軟的被褥,伊迪絲三人也睡了一個好覺,直到早上十點多才起來。
大胡子和貝塔正在收拾著昨夜遺留下的臟亂雜,伊迪絲與馬蒂爾德見狀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去幫忙,羅拉因為醉酒此時還有些不太清醒,正坐在那里發愣。
“小姑娘晚上睡的可好?今天打算做什么?”大胡子哈哈笑著問她,把伊迪絲問的有些尷尬。
原本只是打算隨意歇歇的,卻不想直接睡了過去,想來應該是在這里過了十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使得她都變得沒有那么謹慎了。
“胡子大叔,多謝你的招待,我們休息的很好。”她笑得有些靦腆,“等會兒找一家旅店住下,然后將路上的收獲賣掉,再在鎮子里轉轉買些干糧。”
貝塔突然湊了過來,頂著一張麻子臉,眨巴著眼睛看著她,說:“還真是巧,我也打算出去買東西,不如就一起吧。這鎮子上的人我們都熟,保證不讓別人坑了你。”
雖然這個人說話有些不靠譜,但是有本地熟人領著,總也比獨自亂晃的好,所以伊迪絲就笑著答應了。
吃了點兒隨意準備的早飯,貝塔就帶著伊迪絲和馬蒂爾德出門了。羅拉吃過飯又睡了過去,這少年明顯是第一次喝酒,高濃度的酒精讓他到現在為止都有些腦袋不清楚,這讓伊迪絲對貝塔之前準備的那飲料感到分外好奇。
她記得那酒鬼之前喝了好幾桶酒,然后又將她面前的飲料喝光了,表面上看雖然醉醺醺的跟尋常醉鬼沒什么兩樣,實際上卻是清醒的,那這個人的酒量得有多大?
菲爾姆斯鎮比瓦薩鎮大上一些,店鋪收取材料的價格卻跟瓦薩鎮沒多少區別,貝塔帶著她將普塞提的魔晶跟皮毛賣掉,得了十二個金幣。東西雖然常見,但還是讓貝塔好一陣稀奇。
如此年輕的少女和少年,居然能將三階的普塞提解決掉而且分割了皮毛,更難得的是手法老道沒有絲毫的損傷,這讓他突然對這幾個人產生了好奇。
“你們家里的大人居然放心讓你們幾個孩子單獨出門到那么遠的地方去?要知道這里距離尼布卡拉可還有好幾天的路程!”
“強大的戰士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不是嗎?被保護在翅膀下的雛鷹永遠也不可能在藍天翱翔。”伊迪絲淺笑嫣然的回答讓貝塔陷入了沉默,不過她也沒有在意,誰還沒點兒自己的心事兒了呢?
馬蒂爾德亦步亦趨的跟在伊迪絲的身后半步,如同隨從護衛一般隨侍左右。他雖然沒有接受過教導,但憑著本心也如此做了。
原本他就對伊迪絲非常的信奉,此時聽了她的話,伊迪絲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直線上升。
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展翅翱翔,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不必去依附他人。這個道理一瞬間就傾占了他的內心,讓他鮮血沸騰。
在酒館的不遠處定了旅店后,幾個人還是回了酒館。
當伊迪絲三人手里提著火雞和烤面包推開酒館門的時候,卻發現酒館里不知何時被洗劫一空,大胡子雙目空洞的倒在血泊中,而羅拉則是被扭斷了脖子仍在角落里,嘴角還掛著未干的血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誰,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