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嘆了口氣,眼睛向坐在不遠處的紅衣,白衣及北宣綾不經意的一瞥。
紅衣嘴巴一嘟,氣哼哼的沒有動。
北宣綾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礙事的凳子,明晃晃的劍尖直指著那人的鼻子。
“敢對我家小姐不敬,我看你是活膩了吧?”
原本看熱鬧的客人們一見這陣仗,立即起身躲在一旁,怕被央及。
那人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快,被北宣綾如此一嚇,臉色刷的就變了,顫聲道:“干,干什么?光,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胡來。”
北宣綾冷笑一聲,道:“我自然不會胡來?!?/p>
那人一聽剛松了一口氣,卻又聽北宣綾接著道:“但我家小姐豈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得罪的起的么?我要留下你的一條胳膊,讓在場的都長個記性,今后說起話來,也好先惦惦自己的份量。”
說著,手起劍落,麻利的向那人手臂削去。
“住手——”
伴著這一聲清喝,北宣綾的劍堪堪停在了那人的胳膊上,已是割裂了衣衫,若在差得半分,此人手臂怕是難保。
北宣綾扭頭看向四海。
四??戳丝磭樀妹嫒缤辽哪凶右谎?,道:“也沒什么大不了,還是算了吧?!?/p>
北宣綾沒有說話,只看著四海身后。
四海回過頭,陌玉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道:“你沒事就好,我們回房吧?!?/p>
四海看了看北宣綾,又看看陌玉,臉色忽然有點發白,卻聽話的點頭。
陌玉微微一笑,牽著四海向樓上走去。
周圍的客人見識過北宣綾的厲害,見他二人上前,慌的立即起身躲避。
陌玉拉著四海從眾人讓開的道上從容走過。
白衣紅衣隨后跟著。
四海從樓梯上向下看去,見北宣綾已撤了劍,將那男子一腳踹開,喝道:“還不快滾!”
那男子嚇得不輕,也不敢回嘴,從地上爬起后,慌慌張張的跑了。
四海臉色變了變,回頭向陌玉笑道:“師父,那個叫北宣綾的姐姐很聽你的話啊?!?/p>
四海明顯的感覺到陌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牽著自己的手掌有片刻的僵硬,腳步也微有懈滯。
陌玉回過臉向四海輕輕一笑,道:“是么?為師倒沒覺的。”
四海心里有些發涼,強笑道:“可能是她把師父當做她們宮主的緣故吧?!?/p>
陌玉點點頭,道:“或許是吧?!?/p>
四海一笑,沒有現開口。
當天晚上,月滿傾城。
千里江山秀色遠,芙蓉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那笛聲悠遠沉寂,似絲絲縷縷柔情羈絆,在耳畔纏mian不去。
四海躺在床上,閉目傾聽著這斷魂的笛聲,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跳得又急又快,體內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掙脫束縛般讓人覺得焦躁不安。
四海翻了個身,用力堵上耳朵,不想去聽這似乎帶著魔力的笛聲。
笛聲清淡悠遠,婉轉空靈,卻又讓人覺得無論如何都難以躲避。平淡的笛音聽在四海耳中,卻像是被觸動了心底的某種悸動一般,心情時而大喜,時而大悲,時而溫暖,時而怨毒,轉眼間,所有情緒盡皆消散,剩下的,竟是無邊的絕望。
四海心情翻騰得難以自置,她蒼白著臉色下床,跑到洗臉架邊彎起腰開始劇烈的干嘔起來。
卻又吐不出什么東西。
身后有寒氣逼近,冷不防臉上被人一摸,一個磁性的男音在耳邊輕嘆道:
“真可憐。”
四海嚇得汗毛直豎,飛快的回過頭來。
身后空無一人。
唯有如洗的月色從窗子斜斜的灑進屋內。
四海心里發毛,連著后退了幾步,眼睛快速的巡視著四周,道:“是誰?不要裝神弄鬼!”
話音一落,耳邊一口氣緩緩吹進耳中,方才那個聲音低低一笑,道:“好香。你來猜猜看,我是誰呢?”
四海反手飛快的向后一抓,卻還是慢了。
那個聲音又出現在了自己的另一邊,輕聲哄道:“那么兇做什么?你那個相好的美人師父早就跑到別的姑娘房里風liu快活了,我這不是怕你傷心才來陪你的么?”
四海一怔,隨即一巴掌向后揮去,怒道:“放屁!”
眼前人影一晃,那個聲音如同鬼魅般,糾纏在自己耳邊,道:“你不信?那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四海剛要說話,肩頭和頸間卻被連著“啪啪”一點。身子已是半點也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
四海的身體被人挾起,從窗口躍出,在屋頂上連翻跳躍后,輕飄飄的落在了一個小院內。
四海認得這里。
這是璇磯宮眾人居住的地方,除了北宣綾,白衣,紅衣三人陪同陌玉一起住在客棧外,其它的人全都住在此處。
包括傷重的清風和汐月。
院內花香馥郁,月光皎潔。
空氣中流動著那雖清淡悠遠卻令人無法自拔的誘惑笛音。
四海心中呯呯亂跳,呼吸一下子亂了起來。
耳邊那聲音冷哼一聲,掰開了四海的嘴巴丟了顆藥丸進來。
那藥藥氣極重,入口一陣苦澀難忍。
身后那人用手捏著四海下巴,不讓她把藥吐出來。輕聲哄道:“乖,把藥吃了。這笛聲最是聽不得,你莫要再留神聽了?!?/p>
四海被半強迫的吞下了那藥,果然神志稍稍清明。
那人挾著四海悄悄靠近院內一間亮著燈的窗子,越是走近,那笛聲越是清晰,對人的沖擊力也越大。
四海的呼吸又有些亂了。
也就在此時,那笛聲卻停了。
四海身后的人,伸出手指戳破了窗上的花紙,四海注意到,那人的手指,竟是不輸給陌玉的白皙纖長。
窗紙破損,那人將四海略向前推了推,透過破洞,屋內燈光緩緩漏出,四海眼睛向洞內望去,不由心下一沉。
陌玉衣白如雪,坐在軟榻上,發絲如水般淌過身側,紫色的眸,在笛音停下時,向汐月望去。
“為何停了?”
汐月靜靜在陌玉面前跪下,雙手將手中碧色的竹笛奉到陌玉面前,苦笑道:“宮主明知故問,教屬下如何說呢?”
青翠的竹笛,古樸簡單。
笛身上還帶著一道年代久遠的劃痕。
陌玉看著汐月怔了怔,道:“那兩個孩子又不是你親生的,死便死了,又于你有何相干?”
汐月捧著竹笛的手微微發抖,道:“可是……那……是他的孩子啊……”
陌玉伸手拿過竹笛,眼神癡迷的輕輕撫mo,動作小心的就像在愛撫最心愛的情人。
“……我在天界時,她總是用這竹殤吹曲子給我聽。她以為我喜歡這笛聲,其實不是。只因為每次聽到這笛聲,我就知道是她來了,就會覺得很開心?!?/p>
汐月臉色白了白,道:“宮主若要罰我,屬下絕無怨言,只是孩子是無辜的,宮主何必下此狠手?”
陌玉劃過笛身傷痕的指尖一頓,眼神也幽深了起來,他伸手輕輕挑起了汐月的下巴,嗤笑道:“放眼整個璇磯宮,能將竹殤演繹得與她如此神似者,唯你一人而已。你明知本宮不舍得殺你,所以故意說出這種話來惹怒本宮么?”
汐月嘴唇微顫,道:“屬下不敢?!?/p>
陌玉一笑,松開了汐月的下巴,將手指在她肩膀衣衫上輕拭了幾下后,才重新握起竹殤。
紫色的眼眸不經意的向四海站立的窗外一瞟,悠然道:“閣下在外面站了這么久,進來喝杯茶可好?”
汐月一驚,回過神后立即五指如鉤的向窗口襲去。
四海從未想過看似柔弱的汐月竟有如此神速。
方才耳邊留下的那句“我要逃啦,美人我們改天見”還未能完全傳到大腦。汐月的手已穿破窗戶,一把握住了四海的脖子,然后在一片木板飛散,紙屑飛揚中,將四海扯進房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撞破的窗口外,是一片深沉的夜色。
汐月看著被她甩在地上的四海,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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