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福領著暖暖來到花田,將花種移栽的技巧及注意事項一一講解與暖暖,給她做了示范之后便叫她自己動手操作。
暖暖雖說功課不咋樣,這動手能力還是可圈可點的。
不就是將花盆里的東西挖出來再種到地里嗎?這有何難?
在鏟折了兩株花種的莖,刨斷了三株花種的根,以及不小心踩扁了數(shù)株花種之后,終于將夏大福此次運來的花種的最后一株移栽成功,看著歪歪斜斜插在土里的名貴花種,暖暖一臉得意地回頭看向夏大福,幻想著來自自家爹爹的稱贊,卻赫然看見一張老淚縱橫的黝黑大臉——
原本洋洋自得的暖暖立刻打心底里泛起一咪咪愧疚:這些被自己毀壞的花種想必值一些錢吧?
夏家原本就不是富裕人家,供自己白吃白喝予取予求也就罷了——誰叫咱是人家閨女呢?
但清貧人家本就有著勤儉節(jié)約的好習慣,這下今天帶來的花種被暖暖毀去大半,甚至之前已然開得旺盛的花株也有數(shù)株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看來是回天乏術,看那花朵想必都是名貴的稀有品種——
切!這值錢的東西果然嬌貴得很!
“爹呀……”暖暖小心翼翼地開口,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肩膀,然后便聽到洪鐘般響亮夾著萬般驚喜的哭腔聲音在頭頂響起——
“暖暖,你終于可以繼承爹的衣缽了!”
于是,暖暖華麗麗的風化了……
“夏大叔,夏妹妹,我家二少爺要見你們!”一道嬌媚好聽的女聲插入進來,正是名喚小詫的美女丫鬟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沖他們招手,巧笑顰兮的模樣再次讓暖暖眼中紅心泛濫。
夏大福迅速抹去男兒淚,拉著暖暖拍盡身上的泥土,到路邊的水桶里洗了洗手,又換上干凈的鞋子踩踏上人行道,恭敬地道了聲:“有勞詫姑娘了!”
“夏大叔莫要見外,夏妹妹你隨我過來。”
美女丫鬟小詫實在是個很愛笑的人,沒辦法,人家有條件如此這般顯擺動人的笑容,若換作暖暖成日這般笑盈盈,恐怕只會叫人惡寒到半夜噩夢。
暖暖跟在小詫身后邁著小碎步往花田深處的宅子走去,小手在大褂前后左右摸了摸,確定藏在那里的寶貝安好,白色面紗下的小嘴輕輕呼出一口氣來,
人家戴面紗是因為美貌太過出眾怕引來肖小,而她卻是為了遮丑,著實可笑!不過早晨剛戴上這面紗之時,她也曾對著小銅鏡做了一個“假裝自己是絕世美女”的雷人舉動,只不過向鏡中之人拋了個媚眼便害得娘親摔碎了家里唯一一盒胭脂,她便痛下決心:以后在有第二人在場的時候千萬不能“騷首弄姿”!
“對了妹妹,我還不知道你的閨名呢?”前頭小詫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眨巴著晶亮的媚眼問道。
暖暖小心肝頓時加速跳動起來,面紗下的耳根子也熱了起來,心里不禁忖道:原來我對美女也有反應的嗎?
暖暖心里萌歸萌,嘴上卻是連忙陪笑道:“詫姐姐,我叫暖暖。”
“那我以后就直接喚你暖暖了,你也切莫跟我生份了!”
二人有的沒的閑扯一通,約摸走了十來分鐘才走到二少爺?shù)呐P室門口——看官們可自行想象這百花小筑的占地面積。
這遠看不覺得,站在跟前卻將這建筑看得真真切切——還真不是一般的豪華!
你丫當自己是皇帝不成?只見這主屋是一棟八角頂兩層樓閣,這八角乃是古建筑中最為復雜難建的一種,這頂竟不是常見的青瓦,而是片片光澤玉潤的青瓷,這粱這屋架所用的木材想必都是稀罕之物。
暖暖一靠近便嗅得陣陣清新的木香,這屋子看起來也有好些年頭,這木材竟還保留原本的古色古香實在叫人贊嘆。
未來得及深入感嘆,只聽那門內(nèi)傳來一聲慵懶的調(diào)侃聲:“詫丫頭你膽子最近長進不小啊?少爺我叫你傳個人,你等這般有說有笑不慌不忙,可叫少爺我一番好等呀!”
雖說這聲音不急不慢,猶如那半睡之人的惺忪夢語,婉轉(zhuǎn)悠揚的嗓音似嘆息似輕語,卻透露出無上的嚴厲與威信,好似說話的對象就是他把玩與手中的金絲雀,而他下一秒的舉動便是毫不留情地捏斷金絲雀美麗但脆弱的脖子。
暖暖頓時覺得雙腿發(fā)軟,不敢去想門內(nèi)是怎樣一位變T之人,只覺得此人是個性情怪異極度危險的存在,頓時心生退意不想再做這勞什子的花匠。
想歸想,但此時已無退路,因那紅檀木雕花大門已從里面打開,然后就是暖暖徹底被萌到了!
只見那門內(nèi)大廳正中間偌大的太妃椅上斜靠著一位……
恩,那眸璨如春華,皎如秋月;那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那神色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美人!絕世美人!比那“國色天香”,“姹紫嫣紅”八人的合體還要美上萬分!
美人身著粉色綢緞水袖長袍,長袍外是暖暖這兩天見著最多的白紗大袍,雖說同樣是白紗卻比“國色天香”,“姹紫嫣紅”身上的又要高檔細膩許多。
白紗上金絲線繡著開著正旺的大朵富貴牡丹,袖口衣襟口以粉色綢緞料收口,寬大的下擺散落在太妃椅四周……
暖暖頭腦里頓時冒出一句某年某月某日在某言情書上看到的某句: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一時間看得如癡如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聽不清小詫說的什么,只想走近那幅美人圖瞧個真切……
忽然一陣幽香襲人,暖暖只覺胸口一悶,身子便如飛劍一般射出,然后在小詫的驚呼以及爹爹的低喝聲中,重重摔下,落地之前暖暖僅一個念頭:哎呀我的糕點這下全要給壓扁了!
伴隨著渾身酸痛,暖暖直覺一股腥甜之氣從胃部泛至喉嚨,然后便“哇”地吐出一大口,遮臉的白紗頓時紅得像五星**然落下……
很快的,暖暖的身子便被摟至一個強壯的懷抱,右手被一只大手握住,耳邊傳來夏大福焦急的呼喊。
暖暖全身酸痛至骨髓深處,胸口更是猶如有塊千斤石壓住而導致呼吸不暢,就在她以為自己貌似要結(jié)束此次穿越之旅的時候,被握住的手臂一緊,頓時一股氣流串至全身,只覺渾身燥熱無比,想來自己從不怕熱,死到臨了終究是“熱”了一回。
待一臉慌張的小詫跑到跟前時,暖暖已沒之前那般痛苦,呼吸也順暢許多,甚至還扯開掛著血跡的嘴角給小詫一抹寬慰的笑容——
想必是回光返照了,也罷,下輩子投胎一定要做個像屋里那位一樣的絕世美人!只是這輩子終究有個遺憾:未能摸到絕世美人的手以及未曾知道其芳名。
這手恐怕是摸不到了,因為那美人脾氣似乎不太好,但芳名……“詫姐姐,暖暖死之前姐姐能否告訴我屋內(nèi)那位美人姐姐的名字?”做鬼也不放過她!
小詫聽暖暖這么一說,伸出來去扶她的手硬生生地僵在半空,櫻唇極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似乎想笑又似乎想怒,然后暖暖便又聽到剛才那道叫她生畏的慵懶嗓音,依舊是不徐不慢——
“你這包頭藏臉的小怪物還真是膽大得很那!死到臨頭還拿少爺我開玩笑!紫丫頭,給少爺我將這東西割舌去目。”
瞧他說得多輕松,就像在說“把這只蚊子給本少爺拍死”一樣輕松。
“是。”還真有人一本正經(jīng)地應了?
那“包頭藏臉的小怪物”可是指她夏暖暖?不要麻煩了吧?她都是將死之人了,難道想讓她死無全尸?當下暖暖渾身抖得如跳肚皮舞之人肚皮上的脂肪,腦袋更是很沒種的往夏大福懷中縮去。
“且慢!”一道中氣十足響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暖暖只道是某武林高手英雄救“丑”來了,立刻興奮地轉(zhuǎn)過小腦袋,卻險些被雷死——
那叫喚得如此起勁的不是自家老爹是誰?
心里頓時萬念俱灰,爹呀,女兒一時色心害苦了你老人家了!你學什么不好非要學人家綠林好漢截法場時的臺詞呀?雖不是“刀下留人”,但足以引來殺生之禍。
暖暖悲哀地閉了閉眼,卻見那領了命快速飛過來取她舌目的紫丫頭在據(jù)她兩尺遠的距離時,因不明原因反彈回去,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之后腳步不穩(wěn)地落地,而小詫也立刻飛離她的眼前落到紫丫頭身邊起好了防備的架勢。
額?都是高手?那,她們防備的是何人?現(xiàn)在上演的是武打片還是科幻片?
然后那道極其欠扁的好聽到讓人忍不住擰斷那喉嚨的慵懶嗓音再度緩緩響起:“呦,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這百花小筑比劃起來了?”
而后,暖暖再次聽到那如洪鐘般的聲音說著更加雷人的話:“葵少爺,在下花匠夏大福,可否賣在下一個薄面,饒過小女?”
爹爹呀,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啊?人家是堂堂花府二少爺,憑什么賣面子給一花匠呀?暖暖當場便有直接昏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