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從已經遠去的那名少女身上離開，艾恩望著東邊天空微微透出的光明，不禁嘆了一口氣。

時間太緊了。

今年已經是冰融之月第二十七日。而艾恩預定的到達王都瑟蘭的時間，是要在春花之月的第二日之前，算頭算尾，也就還有六天的時間。從艾恩現在算的行程速度的話，也就差不多剛好能夠到達。

雖然艾恩倒是完全可以用晚上的時間來繼續趕路，但是法師他知道，如果真的到達了王都瑟蘭，那才是一場真正的戰斗的開始。這幾天趕路上能積累的魔能，艾恩自然會去積累，彌補之前在西北要塞時候的損耗。

……

而這個時候，原來艾恩的目的地——瑞瑟爾王都瑟蘭的王宮里，瑞瑟爾這個國度的王者菲利普·卡爾，即便在他所深愛的王后朱蒂的服侍下，也露出了不安。

那些德魯的骨頭架子，真是已經把瑞瑟爾摸得一清二楚了……菲利普的心里不禁有些無力，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國度，已經被敵人如此拿捏。

……

昨日，在這位瑞瑟爾的王者在帶著一股怒氣離開議事大廳之后，收到王命的巴林宰相和尼爾森大元帥就來到了德魯的會館。然而令他們兩人都有些驚訝的是，那名黑袍人，也就算是德魯的大使，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遠程傳訊法陣，好像就等著他們兩人的到來。

至于這個早就搭建好的遠程傳訊法陣，另外一頭連接的，也就是德魯的死靈議會議長伯特萊姆。

“閣下，午安？”巴林宰相在看到那位早就達到傳奇的巫妖的時候，第一句冒出的，居然是一句寒暄。

“午安，不過兩位，你們似乎來的使命，并不是和我這位已經變成骨頭好多年了的死敵，道一聲午安的吧。”伯特萊姆倒是很有興致的回了一聲午安。

“閣下通過大使向菲利普陛下遞交的停戰協定過于嚴苛，我們有義務，也有權利與您進行交涉。”已經有些年紀的尼爾森大元帥倒是準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并沒有對停戰的可否做出一個很明顯的回應。

或許在非正式的場合，尼爾森的話已經基本代表了自己愿意同意這份協定，只是過于嚴苛有部分條款不能接受而已，但是在這種正式的外交場合，沒有說的，就是沒有說，沒有潛臺詞的說法。

傳訊法陣中投影出的伯特萊姆的影像倒是有些感覺沒有那么嚴肅，他帶著作為巫妖特有的那種笑容，看著巴林和尼爾森兩人，然后用如同玩笑一般的口吻說到：“從你們的角度，確實有義務交涉這份協定，但是我卻覺得，你們在我眼里已經沒有交涉的權利。

“你們真的知道這場戰爭的進度么？你們又真的了解我手下的士兵么，你們究竟還有什么籌碼，可以和我、可以和德魯討價還價？三大神殿的牧師，真的能保住西北行省？還是只能區區保住幾座大城，又或是只有布置了奧術師王朝迷鎖的遠冬城能在我手下的士兵的攻勢下茍延殘喘？你們都不知道。”

伯特萊姆的話語，一句一句，有點令巴林和尼爾森兩人感到一種類似窒息的壓力，卻恰恰他們沒有辦法反駁這些讓他們無比難受的話語。

“不過，出于你們的誠意，我覺得我是可以展現一下我的大度。”

從傳訊法陣的投影中，伯特萊姆隨手拿過厚厚一卷羊皮紙丟了過來，然后這卷羊皮紙直接穿過了投影，出現在了巴林和尼爾森兩人的腳下。

“或許，這張協定對于你們一樣嚴苛，但是如果你們不準備接受的話，整個西北行省也不可能再屬于你們——除了那個布置了迷鎖的城市——一切都會變成死靈所喜歡的模樣。”

傳訊，直接中斷，根本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

……

而現在這位瑞瑟爾的王者，就是因為這份新的協定，而有些發愁。

或許，和上一份協定相比，整個協定已經沒有那么咄咄逼人，但是如果同意了這份協定，那么萬一這些亡靈根本沒有什么協議精神，撕毀了協定的話，瑞瑟爾的覆亡，根本就沒有什么拖延的機會。

西北要塞開放、白山城去軍事化、西北行省內賦予德魯法師、貴族以瑞瑟爾王國同等身份的權利。

其余林林總總的賠款、特權，都沒有這些來的要命。

最讓這位瑞瑟爾的王者無奈的是，最先接受這份協定的，居然是軍隊一派，最少瑞瑟爾的大元帥尼爾森已經表示，若將不簽，王國西北必將徹底沉淪。

“但是接受了，王國西北和沒有沉淪又有什么區別呢？”在復命的時候，菲利普國王這么問尼爾森大元帥。

尼爾森大元帥倒是異常硬氣，說出的話，也讓這位王國的主宰無言以對。

“與其在戰爭中徹底沉淪，卻還不如在和平中慢慢成倫，或許平民和底層的貴族，反而更適應這樣的慢慢變化。”

菲利普國王看向了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一位還算很有自己特色看法的政治家。

然而巴林宰相卻一直一言不發。

“容我考慮一夜。”最后菲利普國王利用這句話，將下決定的時間，拖到了這個早晨。

打理好自己之后，隨意的吃了兩口侍女端上來的早飯。本來這位王國的主宰最喜歡吃的蜂蜜果醬面包夾火腿，今天都沒有什么心情去吃上一些，只是粗粗的咬了幾口，然后猛喝了一口香醇的奶茶，就結束了早餐，向議事大廳走去。

……

幾乎是持續了一上午的爭吵之后，最后菲利普國王選擇的，只有無奈同意。

菲利普國王覺得，自己的家族建立的瑞瑟爾王國之后，就從來沒有一個國王這么的屈辱過，還要親自去到德魯的會館，簽署一份喪權辱國的停戰協定。

“以多元宇宙為鑒，我與菲利普閣下簽訂德魯與瑞瑟爾的此份停戰協定。”

“以多元宇宙為鑒，我與伯特萊姆閣下簽訂德魯與瑞瑟爾的此份停戰協定。”

面對漂浮在兩人之間的羊皮卷，兩人分別以多元宇宙為見證者，簽訂了這份停戰協定。

在菲利普國王和絕大多數大臣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這位國王的同母異父的弟弟，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不太尋常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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