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寧云鋪床的青羅聽話“云梓軒”這三個字,動作猛然一停,然后才扭頭強笑著說:“二奶奶說的什么話,青羅是因為孤苦無依才被賣入林家的,哪里有什么哥哥。不過,剛剛倒是真的看到了當初被二奶奶救下的云公子……”說到最后,她低聲嘆息了一聲,然后才直起身子,短了一小碗一直溫著的姜湯給寧云喝。
寧云把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姜湯。那小碗本來就比茶杯大不了多少,所以她喝了幾口就沒有了。
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看著努力讓自己忙起來的青羅,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想起了那個眉眼之間和青羅有一些相似的男子。
那個她第一次見面,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卻孤傲不羈、腹黑的男子。
那天晚上,在城外的莊子中,潛入她房間的那個蒙面人,到底是不是云梓軒呢?如果是,他又是為了什么要特意關(guān)注她的婚姻生活呢?
如果不是他,那么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呢?
就在寧云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響起了連鎖的聲音,等看到連鎖出來的時候,她才猛然想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白家的大少爺,害得白家家破人亡的白寧敬!
想到那個黑衣人可能是白寧敬,寧云就再也坐不住了!
匆匆喝了連鎖送來的湯,寧云還沒有睡意就讓連鎖下去休息然后拿出筆墨紙硯繼續(xù)完成她自己頂下的每天十頁的練字數(shù)額。一旁的青羅慢慢磨著墨不時往硯臺里面加一些溫水,一是用來調(diào)節(jié)墨水的稠度,二是用來防止墨水凝結(jié)。
等寫到第三張的時候,寧云的心情才算是平復下來。筆端游走的趨勢也越來越流暢,等到寫到第八張的時候,她才聽到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囋腚s的聲響,抬頭示意青羅出去問一下,她這才放下了毛筆,搓揉著有些僵硬的雙手,等到手重新有了知覺之后,她才又懶洋洋地拿起毛筆重新開始寫剩下的兩張字。
等到她最后一張字都快寫完的時候,青羅才跺著腳進了房間,帶進來一股子寒氣。
寧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慌得青羅連忙告罪,去外間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已經(jīng)放下毛筆的寧云,這才低聲說:“是二少爺回來了。我遠遠看著,他像是喝醉了的樣子,跟在身邊的小廝又不敢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只能低聲勸著。”
寧云點了下頭,坐在床邊在青羅的伺候下脫了鞋子泡腳。她的腳才剛剛泡進熱水中,就聽到外面突然響起了一聲狼吼一樣叫聲。
“云兒……”
冷不防的寧云顫抖了一下,差點就把腳下的盆子踢翻了。
“那是……那是二少爺?”寧云有些不安地問了一句,想到之前青羅說林景炎喝醉了,心下更是不安。前世的時候,她可是見過不少平時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喝醉了之后失態(tài)的樣子,如果林景炎借著酒勁……
想到這里,寧云連忙開口叫蹲下幫她揉腳的青羅:“先不忙著這邊,去把門從里面栓上去。”
“這……”青羅抬頭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寧云的意思,而這個時候那噪雜的聲音已經(jīng)響在了門外。青羅不敢耽誤立刻起身小跑著到了外間,然而就算是這樣也晚了一步。
她的手剛剛碰到門邊,門就被人用力地推開,然后就是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滾開!”林景炎迷糊著雙眼一把推開了青羅,然后就大聲叫著朝著里屋走去,“云兒,云兒……”
寧云一聽到情形不對就立刻穿上了鞋子,這是看著林景炎雙眼通紅搖搖晃晃地帶著酒味朝著自己走過來,想也沒有想就端起還滾燙的洗腳水朝著林景炎潑了過去。
嘩啦啦!水聲過后整個房間就陷入了一片寂靜。因著這是寧云的房間,那些跟著林景炎身后的小廝長隨不好跟進來,所以房間里面除了跟著進來的兩個守夜的小丫頭之外就只有趕忙追進來的青羅了。
她們?nèi)齻€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內(nèi)屋里面的情形,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呃……”半響之后,還是被潑了一身的洗腳水,臉都燙紅的林景炎先反應了過來,他低頭看著自己還在滴水的衣服,再抬頭看看寧云,樣子倒像是稍微清醒了點。“云兒?”他有些不確定地低聲叫著,看著面前頭發(fā)散開披在身后,雙腳胡亂穿著鞋子,衣衫有些凌亂的寧云。
寧云板著臉點了下頭,冷聲說:“二爺喝醉了,我?guī)投斝研丫疲敳粫肿锇桑俊?/p>
這個時候熱水的溫度已經(jīng)過去,因為寧云的房間里面沒有放炭盆,加上她聲音語氣都透著一股子的冰冷,林景炎竟是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后才搖頭低聲說:“我沒事,你們都先出去。”
青羅幾個人都直刷刷地看向?qū)幵疲瑢幵茖λ齻兊姆磻軡M意,特意留神了一下那兩個小丫頭,把她們記下這才輕輕點了下頭。反正她手中還有一個重重的銅盆,不怕林景炎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來。
等到三個丫鬟下去,林景炎才上前一步謹慎地看了一眼被寧云擋在胸前的銅盆,最終停在了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低聲說:“云兒,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我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你醉了,二爺。”寧云低聲說,并且側(cè)著身子離開了床邊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是早點回去歇息著吧。真有什么事情,等到過幾天你酒醒了不忙的時候我們再細細說也行。”說著,寧云揚聲叫了外面的丫頭讓她們把林景炎扶了出去。
林景炎被寧云當頭的一盆子熱水潑地沒有了醉意也不好意思就這么賴在寧云房中不走,只能半推半就地離開了。
寧云這才松了一口氣,吩咐守夜的兩個丫鬟每個人都再吃杯酒或者是去廚房弄點熱湯喝了驅(qū)寒,這才匆匆洗了躺下睡了。
只是一晚上她的夢中都有幾個男人來來去去,讓她睡得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