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捧著水杯，感受著清水透過水杯傳來的清涼的觸感，安靜地聽著布茲大叔回想著往事。
“十年前吧。”布茲大叔微微嘆著氣，道：“莎拉的母親過世了，而那時候我工作也比較忙，不但沒有時間安撫剛失去母親的莎拉，還因為工作的壓力經常對她發脾氣。直到有一天，我工作到半夜回家，發現莎拉并沒有像以前一樣躺在床上睡覺，又發現衣柜里面她的衣服少了許多后，我才知道，我做錯事了。”
布茲大叔又嘆了一口氣后，抓起放在地上的水杯，把里面的清水一飲而盡，似乎他把水當成了酒，想澆息十年前的憂愁。
放下水杯，布茲大叔眼神有點悲哀道：“多年以來，我到處打聽莎拉的下落。可是，莎拉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無論我怎么打聽，都沒有任何消息……或許她一直在有意地避開我的尋找吧……當時的我也是錯得離譜啊！”說著，布茲大叔伸手摸在他那顆油光可鑒的光頭上，似乎想通過抓頭發來表示他心中的憂愁，不過卻抓了個空。
“直到……兩年前吧……”布茲大叔看著門外人來人往的街道說道：“兩年前的一個夜晚，我準備上床睡覺時，忽然屋外傳來的敲門聲。我心想這么晚了誰還會來找我？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還以為可能是強盜啊啥的，抓起把剪刀才敢去開門。當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莎拉站在門外……是的，是莎拉。雖然她已經長大了很多很多，雖然她的容貌幾乎和以前一點都不像了，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她就是我的女兒莎拉。在她忽然開口喊了我一生‘爸爸’之后……我啊……”
說著，布茲大叔眼中有點濕潤，道：“我連剪刀都拿不穩了。”說著，呵呵一笑，朝我伸出了一只腳。
步茲大叔的右腳腳背上有一道傷疤，似乎是在暗示我這是被當時的剪刀砸出來的。
雖然布茲大叔是試圖跟我講點好笑的話，但是看著他那副紅著眼微笑的表情，我怎么也笑不出，只覺得有點酸酸的。
布茲大叔聲音有點嗚咽道：“當時我激動得一把抱住了莎拉，說都說不出來了。而莎拉，則是在我的懷里，哭著跟我說：‘爸爸，我離開了這么多年，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我還是你的女兒嗎？’。我當時也忍不住了，眼淚直流，對她說：‘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永遠是爸爸的乖女兒，是爸爸對不起你……’……”
說著，布茲大叔抬起頭，伸出他的大手在自己臉上抹來擦去。
哎呀，一不小心把一個大漢子弄哭了，我好尷尬啊。
我撓了撓頭，問道：“那么……莎拉她有沒告訴你她離家出走的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布茲大叔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問。因為我覺得要摒棄以前的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和莎拉一起重新做一對相互關心相互扶持的父女。莎拉說過她這么多年來犯了很多錯，我不追究，也不問，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不很好么？”說完，布茲朝我嘿嘿地干笑了兩聲。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心想你不問的話，沒準這些年莎拉在外頭借了別人好多錢沒有還呢。到時候債主找上門來要錢你哭都來不及。
嘛，不過看莎拉平時在城堡里這么乖巧聽話，我實在不會相信她曾經真的做過這些過分的事情。
“莎拉回來了之后嘛。”布茲大叔繼續說道：“本來我看她年紀也不小了，就準備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但是莎拉死活不同意，說不想這么早結婚。后來沒辦法，我也只好隨她了，她就開始跟我一起學者干木匠活。說來也好玩，莎拉的雙手出奇地巧，學得很快，很多精細的零部件什么的我費盡功夫才能做出一個，而一轉頭，莎拉就已經做好一大堆了。當時她也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啊。再后來嘛，我認為莎拉一直跟著我干木匠活不太好，萬一她學得跟我一樣五大三粗的，以后想嫁人就麻煩了，呵呵。”
我也跟著笑了兩聲。
“正好，那時候老領主去世了，吉爾伯特伯爵繼承家業后，要招一個女仆，我就讓莎拉去試試了，結果就被選上了。”
嗯，那個時候剛好就是我姐姐以某種直接而暴力的手段獲得了姐夫的“芳心”而嫁進了城堡，姐夫便開始招聘一個女仆伺候姐姐——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莎拉成為城堡里的一員的。
“我要求也不高。”布茲大叔繼續道：“希望莎拉再干一兩年之后就找個好丈夫嫁了。我對女婿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像洋蔥小弟你那樣就行了哈哈。”說著，布茲大叔大笑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哈，布茲大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和莎拉結婚什么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嗯，至少今天早上還沒想。
“對了。”布茲大叔忽然說道：“今天你是放假嗎？這么有空來逛街？而且怎么就你一個人？”
我一拍腦袋道：“噢！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正事了……那個，布茲大叔，我想要一輛馬車。”
“哦？”布茲大叔道：“是領主大人要的嗎？”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錢是姐夫報銷的。”于是我便把新封騎士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
布茲大叔聽完之后，拍拍胸口道：“沒問題！我現在就給你找一輛去。”
我驚訝道：“有現貨？咦，不對，應該是別的客人訂的吧？”
“沒關系。”布茲大叔大笑：“離交貨期還有好幾天呢，你急著用先拿去就是，我很快又能做出一輛。”
我連忙點頭道謝道：“那就多謝了哈，回頭你去城堡要錢去。”
布茲大叔笑著搖手：“不急不急……對了，上次那輛車還好用吧？”
“上次？”
“對啊。”布茲大叔道：“上次不是來這向我借了一輛馬車嘛？當時也正好多做了一輛，所以我就讓莎拉告訴你說不用還了。”
上次？來這里？借馬車？
且不說我記不得自己以前跟布茲大叔借過馬車了，就連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啊……
我正想問些什么事，門外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木匠！修盾牌！”
布茲大叔一聽，連忙喊道：“來了！”然后朝我笑道：“抱歉了，我要去忙了，招呼不到哈。”
“噢！沒事！”我也忙道：“是我打擾了，我也先走了。”
“誒！那慢走慢走，馬車今晚我幫你送到城堡那去哈。”
“那就多謝了！”
……
告別了布茲大叔之后，我繼續朝街道的深處走去。
解決了馬車的問題之后，接下來就是買馬了。這條興榮街是一條商業街，店鋪和小販到處都是，再往里走應該有賣馬的吧。
找了半天，也終于讓我找到了一個馬廄攤子，不過那個老板似乎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的樣子。
我連忙跑上前喊道：“老板！”
“哦？”馬販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回過頭看著我道：“什么事？”
我笑道：“找你還有什么事情，當然是買馬啊。有沒有比較……”
“抱歉，沒有。”馬販子非常果斷地打斷了我。
喂！我還沒說完呢！
“我是說，有沒有……”
“沒有！”
“我還沒說完呢！”
“沒有！”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什么都沒有。”馬販子攤了攤手，道：“只要是你來買馬的，就什么都沒有。”
我一愣，問道：“賣完了？”
馬販子點了點頭，道：“賣完了。”說完，還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馬廄。
馬廄空空如也，連馬糞都找不到一顆。
“不會吧！”我有點難以置信道：“今天你清倉大甩賣嗎？”
“正好相反。”馬販子笑道：“今天的馬價比平時還高一半，不過也很快賣光了。”
“烏克斯豪爾最近流行吃馬肉了嗎？”
“你還不知道嗎？最近羅多克王國……”
“你是想說卡門公爵的寶藏？”
“喲，看來你知道嘛。”
好吧……看來我應該早就散播寶藏已經被人得到的消息才對……不過我估計即使說出去了也沒人會信。
“那么……”我問道：“哪里還有賣馬的？”
雖然我在烏克斯豪爾住的時間不短，但是我一般很少出門，因此也不清楚還有什么地方賣馬的。
“沒有了。”馬販子干脆利落道。
“你想都沒想就說沒有？”
馬販子笑道：“從昨天開始，整個烏克斯豪爾的馬都斷貨了，我的這批馬是今天中午才帶過來的。這不，才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全部賣掉了。”說著，馬販子自豪地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錢袋，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會把它偷走。
我皺眉道：“那么……下一批馬大概什么時候會到？”如果是明天早上的話，那還來得及。
馬販子撓著下巴想了想后，說道：“下一批馬現在應該剛從庫吉特汗國出發，預計……”
“算了，打擾了！”開什么玩笑啊！那得等一個禮拜吧！
沒辦法了，我只能回城堡找姐夫商量。無論姐夫再怎么黑心摳門，他也不可能要我自己搬著這么多東西走這么遠的路吧。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