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身后無人跟蹤,他還刻意在城中轉了幾圈,而后才去了祝府。那祝府依然是大門緊閉,獨孤無咎抱著月鶯跳入院內,方才把月鶯放下,他們一同來到了祝學華的閨房門前。
從獨孤無咎將月鶯抱起的那一刻起,月鶯心中便生起一陣歡欣,她好想這一刻永遠定格,永遠都不要把她放下。她緊摟著他的脖子,好似在做著幸福的美夢,嘴角一直露著甜甜的微笑。但那無限的遐想還未到頭,便覺雙腳著地,被放了下來。
獨孤無咎輕扣兩聲房門,待祝學華開了門,三人便一同進入屋內。
剛到屋內,月鶯便向獨孤無咎屈身謝道:“多謝劉公子救命之恩,月鶯此生都無以回報!”月鶯那誠懇的表情,實在讓人心憐。
在月鶯說到“劉公子”三個字時,祝學華不禁抬了下頭,似乎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她知道眼前這位男子名叫獨孤無咎,當他們在林府見面時,祝武墨向二人彼此介紹過。她想這“劉公子”可能是獨孤無咎為了行事方便而作的化名吧。
雖然這只是祝學華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但仍被月鶯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有時候,女人與女人之間,似乎更敏感一些。
月鶯看著眼前這位容顏如雪、冷艷如霜的女子,小心地問道:“這位就是劉公子口中所說的佳人吧?”雖然月鶯說得極為大方自然,但仍免不了有一絲絲的醋意含在里面。
獨孤無咎分別為二人各做介紹后,問月鶯:“月鶯姑娘還請告知家在何處?以便煩請祝姑娘備馬車,讓你歸回家中?!?/p>
月鶯苦咽道:“月鶯家在西域,離這長安有一千余里,此去路途遙遠,恐怕我一個弱女子實難以安全歸至家中?!彼穆曇糁胁幻庥行┌г埂?/p>
獨孤無咎聽后,也稍稍犯難。讓她一人歸家,實難心安,如若自己送她回去,這來回且需要些時日。正在他猶豫之際,祝學華卻道:“公子不如好人做到底,親自走一趟西域,亦可在途中長些見識?!?/p>
獨孤無咎之所以會猶豫,大部分原因是他不想離開祝學華,好不容易才得見她面,又怎肯這么快分離呢?不過,既然祝學華都發話了,他自然是聽的,他不想違背她的意思。因為,她的歡喜便是他的歡喜。
待祝學華將馬車準備停當,月鶯真情實意地謝過她,便上了馬車。獨孤無咎駕起馬車緩緩的起行了,馬步走得很慢,他一邊拉著馬繩一邊回望著祝學華??v然他心中有千萬不舍,但也要離開去了,他不想成為一個她討厭的人。他曾經暗自許諾過,要記住她說的每一句話,理解她的每一個意思。
直到祝學華關上了院門,回了屋去,他才扭過頭來,雙手猛地一拉馬繩,快速向城門行去。
月鶯怕是喜歡上了這位公子,這途中五六日,雖說枯燥乏味,卻因為有這位公子的陪同,也開心不已。她不敢奢求獨孤無咎會喜歡她,因為她看出了獨孤無咎對祝姑娘那份情的深重。雖沒有甜蜜似火,也沒有恩愛交加,但只他那一片真心,便足以讓月鶯望而卻步。
這西域風光當真是無限美好。藍藍的天空,青青的草原,地上牛羊成片,不禁讓人想起“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句。即使行至一片荒漠地段,也給人一種“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身臨其境之感。
他們趕到月鶯家中之時,已是當天的下午,月鶯見到哥哥后,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這月鶯原名叫古麗夏提,也是苦命之人,自幼父母雙亡,被哥哥一手帶大。哥哥名叫西日阿洪,已經成家立業,生有一子。
古麗夏提天生麗質,美若芙蓉,追求者多不勝數。去年秋時,哥哥正準備在這眾多追求者當中為妹妹選得一位如意郎君,卻不幸讓妹妹遭了如此劫難。那西日阿洪多日尋妹妹不得,只想在父母牌位前自決以謝罪,卻被妻子攔住了。妻子教導他:“你若一死了之,剩下我們孤兒寡母該如何過活?況且妹妹現在下落不明,尚有一線生機,你這樣以死來逃避,誰人去尋妹妹?”
一番言語說得西日阿洪羞愧難當,此后便重新振作起來,每日去尋找妹妹。就這樣,幾乎尋遍了整個西域,卻也未得見。
今日見妹妹突然歸來,悲喜交加,與妹妹抱頭痛哭。月鶯便將所遇的種種遭遇說與哥哥聽,聽得那西日阿洪淚流如注,捶首頓足。
看到此番情景,獨孤無咎不覺也淚濕眼底,暗自難過起來,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當晚,西日阿洪便讓妻子拾掇了一間房屋給獨孤無咎住下。這連續趕了五六天的路,雖說也有在客棧休息,但終究睡得不是那么踏實自然。他早早的便睡下了,他累了。
月鶯知其勞累,早上也沒叫醒他。他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醒來之時,已經日上三桿。伸了伸懶腰,打了幾個哈欠,才起了床。
來到客廳,那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雖不及風雨樓的珍饈豐盛,但也色香味俱全。嘗了一口,只覺清爽可口,味美無窮??吹姜毠聼o咎吃得津津有味,月鶯亦感欣喜,因為這是她親自下廚為他做的。
飯后,獨孤無咎就要回中原,卻被西日阿洪攔住了,他耿直地說道:“妹婿休走,待我安排妥當,明日便讓你與妹妹成親。”
獨孤無咎楞了半天,像是沒聽明白,疑問道:“你……叫我什么?”他聽得“妹婿”二字,不知為何這樣叫他,又怕是自己聽錯了,故才問他。
西日阿洪解釋道:“今日妹妹能安全歸來,全仗公子相救。英雄救美,本該以身相許為報,況且公子未娶,妹妹未嫁,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就此成親豈不美哉???”這西日阿洪實屬性情豪爽之人,話雖無理,卻說得頭頭是道。
這下不僅獨孤無咎蒙了,就連月鶯都有些不知所措,她趕緊打斷哥哥,把哥哥推出屋去。西日阿洪還想說什么,卻被堵在了門外。
月鶯咯咯地笑著對獨孤無咎說:“我哥哥他行事直爽,說話常不過腦,還望公子莫要見怪。只是公子不該急著離去,也在這歇息兩天,好讓我領你觀賞觀賞這西域風光。此番是我一片小小心意,公子對我恩重如山,還請公子莫要推辭?!?/p>
獨孤無咎聽月鶯如此說,也不好再爭,就答應再待兩天。用完膳之后,二人便去游山玩水了。
他們去了天山,那高聳入云的山峰,終年為冰雪覆蓋。遠遠望去,那閃耀著銀輝的雪峰,是那樣的雄偉壯觀、莊嚴神秘。
滿山都是野花,紅的,黃的,藍的,白的,紫的,五彩繽紛,琳瑯滿目。那純凈的湖水,倒映的雪山,將他二人映襯在這花海之上,猶如一副優美的畫卷。
獨孤無咎想去更高處,領略那一番“高處不勝寒”的風采,然那高崖陡壁又豈是月鶯這等弱女子所能攀爬的。月鶯只好在原地等候,獨孤無咎便躍身飛了上去。
他越爬越高,也越感越冷,這等寒冷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只因他體內有一股溫熱,才能抵御這高處之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登上了山頂。
月鶯在下面仰望著他,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小,心中有些失落。她在想:“要是我也習得武功,也攀登上這山頂,與他一起俯瞰這山底美景,那將是多么的令人難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