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是張師伯！”方小路跳了起來，不覺提高了音量。
“不錯，我應該算是你師伯。唉，小女娃，你叫方小路吧？倒是很像青竹師妹會收的弟子類型。”張百變眼光有點閃爍，似是頗為激動。
“師伯，你怎么會被無常教給抓起來了？”方小路心道：八卦消息果然信不得，出塵她們還說這位師伯游戲風塵，不知在哪兒快活呢，誰想到在這里被一關十幾年？
“這事說來話長……以后有空再慢慢告訴你。你呢，你怎么被抓來了，還沒有被關起來？”張百變現在當然不會再認為她是從山下抓上來當丫環的民女。
“我，呃……我是被那個華尹嘯抓來的，他……”方小路不知該怎么說。
“華尹嘯那小子？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張百變皺眉，然后再打量方小路幾眼，便明白了，“你沒被怎么樣吧？”
方小路臉紅到了脖子根，吱唔道：“沒，他沒對我怎么樣。”
“那倒奇了……嗯？小女娃，你抬起頭來我再看看。”張百變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方小路抬起頭來問：“怎么了？師伯？”
“像……還真像！雖然氣質不同，但真有幾分像！”張百變喃喃自語。
方小路如墜五里迷霧：“像什么呀？”
“像一個多年前我認識的人。”張百變仍然在沉思。
“誰像誰呀？”方小路搞不懂這個怪怪的師伯在想什么。
“小女娃，你幾時入的武當？是哪里人呀？”張百變似是無心地問。
“我？我是今年夏天才入師門的。我家在襄陽城西的張家村，我爹是那里的教書先生。”方小路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那就不可能了……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我想多了吧。”張百變收回神游的目光，看看方小路道：“你想逃出這鬼愁崖，有華尹嘯在，談何容易。”
“嘿嘿，他們都下山去了，好像是有什么要事。”方小路得意地說。
“哦？他們都不在？這倒真是個好機會……唉，可惜這鐵門是玄鐵所鑄，華獨那老兒為了怕老子逃走，竟然將鎖縫都用鐵水灌過了，沒有非一般的寶刀利刃，這門是再難打開了。”張百變嘆氣。
“沒關系，師伯，等我逃出去了，我讓掌門師伯他們來救你。”方小路安慰道。
“你怎么逃？”這小女娃走路腳步那么重，一聽就是沒什么武功的。
“我……我想找條沒什么人走的路逃下山去。”方小路想當然地答。
“你這小女娃怎么這么笨？這是無常教總壇，哪來的什么沒人走的路？”張百變覺得很好笑。
“呃？沒有嗎？”方小路一臉的失望。
“要想從這里出去，辦法也不是沒有……”張百變悠然道。
“什么辦法？”方小路剛剛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重燃。
“其一，武藝超絕，自然出得去；其二，死了，尸體被扔出去；其三，無常教主放你走……”
“唉，師伯，你說的這些全是廢話！”方小路郁悶地道。她自知武功差勁，也不想死翹翹，而華尹嘯會放她走嗎？看樣子是不可能的……
“老子還有其四呢。”張百變得意地道。
“嗯？”方小路興趣缺缺，想來又是一個餿主意。
“你忘了你師伯我最擅長的是什么了？”張百變故意賣關子。
“師伯你最擅長的？啊，易容！”方小路豁然開朗，激動地大叫。
“不錯不錯，小女娃很聰明嘛。”張百變呵呵地笑著。
“師伯，那你教我易容吧。我逃出去了才好找人來救你呀。”方小路生怕張百變不教他，誘之以利。
“嘿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看在你今天給我送酒來的份上，老夫便教你幾手。不過……”張百變咽了口唾沫，扔出亞兩個空酒壺。
“放心吧，師伯，我每天都給你送酒來。不僅有酒，還有香噴噴的下酒菜哦。”方小路何等聰明，立馬會意。
“呵呵，這樣最好了。”張百變高興地道，“嗯，你還是先回去吧，送午飯的龜兒子些要來了，你下午過來，我再教你。”
“好的，師伯，你可要小心，別在那些守衛面前說漏了嘴哦，不然我就出不來了。”方小路不放心地叮囑。這個師伯一點仙風道骨的樣子都沒有，說話又粗魯，真怕他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嗬，老子這么大年紀還要你來提醒？小女娃，你快滾吧。”張百變為之氣結。
方小路也不與他計較，賊溜溜地順著來路返回。走到一個拐角處，突然聽到遠處有聲音，左右看了看，也沒有什么茂密的草叢可以躲藏，把心一橫，脫下鞋子放進懷里，抱著旁邊一棵大樹，三兩下便爬了上去。剛在枝葉間趴好，便聽聲音已到了近處。
“我說，七十六，剛才經過的那個園子的門，怎么好像要比以往干凈了？”
“你還是少管點閑事吧。那是少主鎖起來的，誰敢去碰？”
“少主為什么要把那么大個園子鎖起來？你看墻頭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誰知道？我只聽說半年前，送飯的六十一因為好奇，翻墻進去看了看，第二天便被少主叫了去，后來便沒見影兒了。”
“幸好我剛才沒去推那門……六十一怕是被少主的化骨粉化得連渣都沒了吧！”
“就是，你也知道少主的名號——殺神！殺人眼都不眨的。所以才勸老兄你少管閑事——好奇心害死人啦！”
……
聲音漸漸遠去，方小路卻嚇出一身冷汗。因為她今天出來時，看到門上很多蛛網，便順手拂了拂，誰想差點泄漏了行蹤。也虧得華尹嘯那死老頭的名聲夠惡，才沒讓這兩人發現門鎖已開。
等到兩人走得不見影兒了，方小路才從樹上輕輕溜下來，匆匆回到那荒蕪的園子里，小心地把門掩好。想想還不放心，又搬了兩塊石頭抵在門后，免得被風吹開了。做完這些，方小路才開始仔細觀察這園子，看了一會兒，奇怪地自語道：“不就是一個長滿雜草的破園子嗎？怎么跟藏了寶貝似的不許別人看，還動不動就殺人。哼！送本姑娘看我還不希罕呢！”
不錯，這本就是一個荒蕪了的園子，雖然挺大，卻到處是雜草，在秋風里顯得分外蕭瑟。園中還有一個水池，卻早已干涸，水池中的假山上布滿了陳舊的苔痕。方小路到處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只好推開窗，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