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丫環嘆氣道:“又來了。”說著,忙拿出另一張干凈的手帕為這姑娘吸去淚水,免得弄濕了頭上纏著的紗布。
等到床上的姑娘漸漸平靜下了,又沉沉入睡后,青衣丫環才坐回椅子上自言自語地說:“這姑娘每天都在叫‘小裳’這個名字,想來這名叫小裳的人一定是這姑娘的親人。”
輕輕的風吹開了房門,一青衣少年走了進來。這青衣少年看起來也只有十八九歲,個子不高不矮,一張白皙秀致的臉,五官長得比很多女子都要漂亮,一只古樸的束發金冠,使這少年看起來更加風度翩翩。
青衣丫環看見這青衣少年進來,忙站起來微微欠身道:“少爺,您來了。”
青衣少年淡淡地看了床上蒼白著臉的姑娘,輕聲問道:“曉曉,這姑娘還沒醒嗎?”
“是呀,不過燒早退了。”曉曉柔聲回答。
青衣少年再看了看床上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姑娘,突然對曉曉展顏一笑:“曉曉,這次又辛苦你了。”
曉曉忙搖頭道:“少爺說哪里話,少爺心地善良,救死扶傷,曉曉不過是盡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罷了。”
青衣少年那俊美如女子的臉上笑意更甚,輕輕拉著曉曉的手說:“這莊子里的丫環,就數你最知冷識暖。”
“少爺……”曉曉的臉上漸漸有了絲紅暈,垂下眼睫毛,眉宇間卻有暗暗的喜悅。
“不要……小裳……咳,咳!”床上的姑娘突然又在夢中叫嚷起來。
青衣少年放開曉曉的手,快步走到床邊一看,發現這姑娘一邊咳嗽著,一邊緩緩地睜開了眼。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曉曉只覺得手背突然一涼,接著便聽見青衣少年略帶點驚喜的聲音傳來:“曉曉,快來看,她醒了。”
短暫的失落后,曉曉眼里也多了絲興奮,忙快步走到床邊。
頭上纏滿紗布,略顯浮腫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床上的姑娘眼神有點茫然地看著床前站著的一男一女。
“你……你們是誰?我,我這是在哪里?”床上的姑娘身子向后縮了縮。
曉曉看向青衣少年,見青衣少年微笑點頭,便柔聲道:“姑娘,這里是桃源山莊,我叫曉曉,這是我們少爺——朱公子。”
“朱公子?曉曉?桃源山莊?”床上的姑娘神情更加茫然。
曉曉又接著道:“姑娘你從懸崖上掉下來,是我們少爺把你救回來的。”
那姑娘聽了,忙吃力地掙起半個身子來,對著青衣少年扯出一個笑容,點頭道:“謝謝朱公子救命之恩。”但一轉眼,那姑娘的眉頭卻又皺起來,顯然是牽引到了傷口。
朱公子淡淡地一笑,輕輕擺手道:“姑娘你不必謝我,你還是先躺著吧……對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從哪里來的?因何墮崖呢?”
“我……”床上的姑娘眉頭陡然鎖的更緊了,臉色更加蒼白,小嘴微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公子兩道秀氣的彎眉輕挑,歉然地說:“姑娘可是有難言之隱?既如此,就當我沒問過吧。”
床上的姑娘卻掙扎著坐起身來,抱著頭搖了搖,緊蹙著眉喃喃道:“我是誰?我是誰呀?我是從哪里來的?我是誰……天呀,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朱公子面現驚訝之色,曉曉卻是忍不住問道:“難道姑娘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床上的姑娘抬起頭來,眼神慌亂,泫然欲泣地道:“是呀……怎么辦?我到底是誰?”
朱公子出手如電,牽起這姑娘一只手腕,探住脈搏沉呤片刻,對曉曉道:“這姑娘脈息混亂,若有若無,看來是有淤血堵塞了血脈。”
曉曉也忙伸出手拿出姑娘另一只手,過了片刻才面帶憂色地道:“少爺,您說的沒錯,這姑娘大概是頭部還有一些血塊未消,所以導致了失憶。”
“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就會想起來了。”朱公子不禁又多看了這淚眼汪汪的姑娘一眼。
曉曉想了想道:“少爺,如果她一直想不起來呢?”
“一直想不起來?”朱公子突然笑了,笑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道:“如果一直想不起來,不過就是我們桃源山莊又多了個丫環唄。”
曉曉也輕笑起來,道:“我怎么沒想到?還是少爺聰明。對了,少爺,既然這姑娘想不起她自己是誰了,就請少爺賜她個名兒吧。”
朱公子伸手在自己光光的、白皙的下巴上摸索一通,突地眼中光芒一閃,笑道:“有了,今后就叫她枝枝吧。”
“枝枝?少爺,您取的這個名字真古怪。”曉曉不解地看著朱公子。
朱公子嘴角輕扯,淡笑道:“我只是想起接到她時,先后落下的兩根樹枝……”
就這樣,床上的姑娘還沉浸在失去記憶的巨大恐慌中哭泣時,她已經被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桃源山莊第九位丫環“枝枝”。
“曉曉,好好照顧枝枝,多教教她。”扔下這句吩咐,朱公子如來時一樣翩然而去。
床上的枝枝還在抖動雙肩驚慌地輕晃著小腦袋:“老天,我到底是誰呀?頭好痛,這里怎么回事?”
曉曉輕輕坐在床邊,拉下枝枝抱著頭的手,柔聲道:“想不出來就別想了,來,我告訴你,少爺已經為你取了個名字叫‘枝枝’,從今以后,你就算是我們桃源山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