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傅云過得是很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傅明已經(jīng)開始著手調(diào)查上次他們外出遇襲的事件了,種種蛛絲馬跡被傅明他們的人捕捉到,讓傅明已經(jīng)逐漸開始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丞相府的內(nèi)部。而他們時不時透露出的一些調(diào)查進展,更是聽得傅云心驚肉跳。
他這個二弟的本事和手段,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現(xiàn)在開始非常擔心起來,生怕傅明再找出什么直接對他不利的證據(jù)。要是刺殺傅明不成,反而將他自己暴露出來,那他韜光養(yǎng)晦這么些年,豈不是全白搭了。
傅云正有些頭疼的在屋里來回踱步,他那成婚兩年的夫人端了碗?yún)哌M來。大少夫人將參湯遞到傅云面前,有些心疼的柔聲說道:“相公,歇會兒,喝口參湯吧。”
傅云皺眉看了眼那碗?yún)谝环磻?yīng)就是不耐煩的想叫她端下去。可是想想,這畢竟是自己夫人的一片心意,便耐著性子,端起了湯碗,一飲而盡。
大少夫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喝完了她讓人熬的參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她望著傅云愁云滿面的臉,關(guān)切地問道:“相公是遇上什么難事了嗎,為何顯得如此愁眉不展?”
傅云卻不愿與她多說,頗有些厭煩地道:“沒什么事,你不用多管。”
大少夫人的臉上顯出了明顯的失望和失意的神情。
見到妻子臉上的失落,傅云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忍。他拍拍她的手,又似安慰又似解釋地道:“不過是家里生意上的事,還有那些刺客的事,擾得人心煩。不過也沒什么的,你不要太過擔心。”
大少夫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偎依在了丈夫的懷里。
傅云雖然不是很習慣這樣大白天里的親密舉動,但還是舉手環(huán)住了自己妻子的肩,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他跟他妻子成婚兩年多,感情談不上特別熱烈,但也一直和睦。他的妻子姓伍,小名雁娥,也是庶出。伍家是位于京城以西的西都,曾經(jīng)也是個繁盛一時的世族大家。那時,還是十余年前的時候,傅、伍兩家就已經(jīng)訂下了姻親。但是現(xiàn)在,不過十年的時間,西都的伍家卻已經(jīng)逐漸衰敗沒落了。到是傅家現(xiàn)在卻是越來越興旺發(fā)達。
但是不管怎么樣,傅遠秦還是遵守了他十年前對伍家許下的承諾,讓他的大兒子傅云取了伍家唯一的女兒伍雁娥,雖然這個女兒是庶出的。
伍雁娥作為一個教養(yǎng)在深閨里的大家閨秀,氣質(zhì)沉穩(wěn)、知書達禮,言行舉止都非常嫻雅端莊。但與此同時的,她也就少了很多小女兒的嬌俏活波。
所以傅云雖然遵照父親的意思娶了她過門,但對她更多的是出于一種對妻子的尊重,談不上什么喜歡或不喜歡。伍雁娥長得是美麗的,但總讓人感覺美得有些木,就像那種深閨女人,太悶了。
在傅云娶這伍雁娥進門之前,他房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三個侍妾。但在娶了伍雁娥之后,傅云與那三個侍妾廝混的時候,明顯少了很多。作為兒媳和妻子,伍雁娥無疑是合格的。況且她對傅云一向照顧得非常周全,傅云多少要顧及幾分她作為正妻的面子。
實際上最主要的是,每次傅云叫了哪個侍妾過去,第二天,伍雁娥雖然什么都不說,但臉上總是會出現(xiàn)十分哀傷悲慟的神色。讓傅云看了覺得好像是他作了什么罪大惡極、傷天害理的事,那神情總讓他覺得好似他作了什么非常對不起自己妻子的事一樣。
久而久之,傅云再想叫哪個侍妾過去時,他眼前總會浮現(xiàn)出伍雁娥那張哀怨的臉,頓時他就興趣全無了。偏偏伍雁娥平時還做得讓人挑不出錯,想找借口挑釁一下都沒有。漸漸的,傅云便很少再親近他的那些侍妾了。
反正自己的妻子總算也是賢淑體貼,雖然談不上什么熱烈的愛,但好歹是個漂亮的女人,他總體還是滿意的。有了這么個妻子,也就夠了。
但是傅云自己私底下做的事,他卻誰都沒有告訴,包括自己的妻子還有他的生母柳姬。越多人知道越麻煩,即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伍雁娥仰起臉,看著自己的丈夫,寬慰道:“那些事,不是都有二弟去處理了嗎?我聽府里的人議論說,二弟好像已經(jīng)查出了不少線索,好像還說是府里出了內(nèi)奸。二弟這么快就查到了這么多的事,他應(yīng)該能很快揪出兇手的吧。相公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傅云的眉心猛地跳了一跳,他強自鎮(zhèn)定、口是心非地說道:“是啊,二弟這么能干,肯定能很快查出罪魁禍首的。”
可其實,傅云的心里卻已經(jīng)在高聲吶喊了。不行,他不能這么坐以待斃,他一定得做點什么。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等著傅明來指證他。
這日,天氣還算晴好。秋嬋在自己的房里關(guān)了幾天后,覺得很悶了,便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她出了傅明的院子,在一個小花園的過道上,遇見了好久不見的令兒。
令兒手中捧著幾幅卷軸,見到秋嬋,她顯得格外的驚喜。
“秋嬋姐姐,好久不見呀,你最近可還好?”其實關(guān)于秋嬋的傳聞,包括她的得寵與失寵,令兒全部都一清二楚。可是作為見面時的客套話,還是要這么問上一問的。
見到老朋友,秋嬋也還是蠻高興的。她笑道:“還行啊,你呢?”
令兒開心地應(yīng)道:“我也是呢。”
秋嬋望著令兒手中的卷軸,不解地問道:“這些是什么呀?”
令兒將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這些是柳姨娘平日里沒事寫的一些字,叫我送過去給老爺看看。”
“哦?”秋嬋臉上現(xiàn)出狐疑的神色。柳姬那個人她也見過幾回,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勢利刻薄的。那樣的人,也會寫字的嗎?
她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那柳姨娘干嘛不自己送去給老爺啊?”送字卷過去,無非是想討傅遠秦的歡心,自己親自去,效果不是應(yīng)該更好些嗎?
令兒想了想,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她怕自己去了,老爺要是不搭理她,她反而更加尷尬。倒不如叫我先送幾幅過去先,試試老爺?shù)姆磻?yīng)。”
秋嬋想想,似乎這也是個理兒,便說道:“看來柳姨娘對你還不錯嘛,這樣的事都叫你去做了。”
“什么呀,不就是一跑腿的活兒。你在忙些什么呀,要不陪我一起去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