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開始在角落里嘀嘀咕咕，還沒有引起多少妖的注意，可是李雅雅和慕易行這么一鬧，想要不引起注意，那就不大可能了。

雅雅這一屋子山妖樹精，白虎野貓，多少都是修行過幾百年的。雖然電視機開得聲音很大，但早已經有不少家伙已經隱隱約約聽到了李雅雅和慕易行、泠澈的對話，從只言片語間猜到了幾分，再見到此時的情況，自然而然便躲開了去。

妖總是天性涼薄，百年修行不宜，被天師的符咒擊中，不是被打回原形，就是神魂俱滅，他們可不敢用自己百年的修行開玩笑。平時在一起說笑玩鬧是一回事，但是為了并不很有交情的妖強出頭，用百年的修行冒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況且，有些精明的也早已察覺子楣有些問題，不明不白就搶出頭，可不是妖的作風。

一時間，子楣就孤零零地被晾在正中間，她抬起頭，別的妖都在不知不覺間躲到墻角里，或者躲到屋外，甚或者是直接隱身不見了。面對著她的，只有那兩個天師，還有李雅雅和泠澈。

泠澈狠狠地剜了慕易行一眼，他費了偌大功夫弄出這么一個熱鬧的除夕夜，容易么？居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慕易行給破壞了氣氛，該死的家伙，有什么問題，不能過幾天再說么？不說不動，話還會憋死了他？

李雅雅拽著慕易行的手，用力按下去，順勢將他手中攥著的符咒也一同扯掉，然后笑了笑，大聲道：“慕天師，怎么這么急著就走？”

慕易行還愣著沒有回過神，冰山臉雖然面對著鬼怪妖精可以果斷決絕，但是他在演戲上卻是一塌糊涂，情商基本等于零蛋。

泠澈也湊上來，幫著李雅雅拽著慕易行，也笑道：“大概是天師不習慣和我們這些妖在一起吧？”

泠澈的手碰到慕易行，慕易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和泠澈拉開一段距離。雖然從心理上已經接受了這些不會為惡的妖，尤其對于這只千年孔雀精，早就沒什么敵意了，可是被一只千年老妖這么接觸，還是讓身為天師的他覺得有些別扭。自然而然地，就避開了。

泠澈瞇了瞇他那雙桃花眼，他的手指在一瞬間似乎尖利起來，但是隨即，泠澈哈哈一笑，道：“雅雅，他既然有事，就不要攔著他了。”

“哦。”李雅雅看了看慕易行，也笑了笑，松開了慕易行，卻沒有將符咒還給他。

慕易行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魯莽了，起碼狐貍子楣也是李雅雅的客人，與李雅雅相識也有些日子。可是，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總讓他不舒服。慕易行想走，又有些猶豫，放任李雅雅和這么一屋子山妖樹怪，狐貍精孔雀精在一起合適么？而且其中還隱藏著一個很大的危險因素。

慕易行卻沒有想到，李雅雅平時的生活，不是天天都和這些妖精在一起么？其中有些妖精，還是他多事塞給李雅雅的。

“哥哥。”慕林悄悄拉了拉慕易行的袖口，指了指前面，低聲道：“哥哥，她一直看著呢！”

子楣一直盯著三人在看，開始的時候，她還是一臉的好奇，漸漸地，好奇消失了，總是帶著一臉傻笑的呆狐貍就在哪里消失了，代之一個穿著入時，眼神冰冷，臉上掛著冷笑的女子。

她現在的模樣，比起那個披著劣質畫皮，傻兮兮的女子要好看多了。可是現在的她，卻不讓人那么喜歡了，甚至讓人有些害怕，不自覺就會疏遠她。

子楣從小包包里取出鏡子和口紅，旁若無人地對著鏡子開始描唇，她用的是一支顏色極為鮮艷的口紅，她一遍一遍地擦著，當她放下鏡子的時候，她的嘴唇已經紅得有些駭人。

“嘶——”子楣咧開嘴，呲著牙，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那舌頭也比平時長了許多，可以伸到她的鼻尖上。她舌頭收回的時候，一縷像鮮血般的液體便從她唇角滑落下來。

“雅雅，當心！”幾乎是同時，兩只伸出來的手將李雅雅向后拽，一只是泠澈的，而另一只來自慕易行。兩人都要講李雅雅拽到自己身后，不過慕易行見泠澈伸了手，就收回了手，轉而從李雅雅手中將方才被她搶去的符咒拿回來，專心面對著子楣。

從子楣口中冒出來的鮮血就像是打開了的水龍頭，咕嘟咕嘟一個勁兒不停地向外冒，很快，她腳下的地板就被染紅了，而且那紅色像鮮血一樣的液體還沒有停止的趨勢，仍舊在冒著。

一個正在吐血的人，而且是像水龍頭噴水一般吐血的人就站在你面前，這個場景怕不怕？

“你看她手上的鐲子。”泠澈對李雅雅低聲說道。

子楣手腕上的那枚藍色的手鐲，現在散發出一股藍色的光芒，讓那枚藍色的手鐲看起來擴大了一倍尚且不止。

慕易行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符咒放在唇前吹了一口氣，那張黃色的紙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飛了出去，向著子楣就貼過去。

一直呆站著不動的子楣渾身一顫，側身就向著窗戶撞過去，李雅雅這座老屋的窗戶還是木頭框子，只是框子間鑲嵌了玻璃，并不十分結實，子楣撞得用力，居然破窗而出。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子楣的影子，只有地上一灘狀似鮮血的液體，和碎了一地的玻璃與木頭渣子。

這讓李雅雅的家看起來就像是兇殺現場。

慕易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外，沒有追出去。對方底細不明，而且在晚上，追出去實在對他不利。

“好惡心。”李雅雅看看地板，再看看被打爛的窗戶，冷風正從那扇破了的窗戶里一個勁兒地灌進來，李雅雅只穿著一件毛衣，被寒風一吹，雞皮疙瘩頓時竄了滿身。

那些妖，本體大都是李雅雅院中的植物，現在能歸體的都歸體了，剩下餅干沈小寶，還有煙雨，此刻她緊張地站在泠澈身畔，一雙美目盯著泠澈，仔仔細細看了好多遍，確認泠澈沒有受傷，才松了一口氣。可是這個時候的泠澈，一眼都沒有看煙雨，他一手摟著李雅雅的肩膀，安慰道：“雅雅，沒事沒事，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