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沒想過,事情發展的會那么快,幾乎是一下子,消息就傳開了。公司辭退了她,父母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只有她一個人。
以前從來不會覺得出租屋那么空曠,現在覺得它好空,空到四處都沒有聲音,以前從來沒覺得出租屋那么擁擠,擁擠到一個個的幻想,將它擠到沒有空地。
世界上只剩下了安靜,安靜,她快要瘋了,不,她已經瘋了。每天都有趙雅蕓安排的人過來送飯。她不知道那是施舍還是別的什么意思,不過活著,對她來說,大概已經是奢求。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生會在這樣一間出租屋里結束,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恨,還是放下。一樁樁一件件,那一件是她心甘情愿,是她求著母親放棄自己,還是求著部長看不起自己,都沒有,她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可是活下去,好難啊。
她一睜眼,就是那些明知是虛幻,卻又只能相信的東西。那些想要甩脫,卻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解脫的東西。她不甘心啊。也許,也許,她可以變一變,讓自己不多得人生變個樣子。
她能不能去求一求夏聞言,求他多看自己一眼,去求一求自己這所剩無幾的陽光。
她抓起一邊的手機,按上了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這么多年她一直沒有主動按過,電話里嘟嘟聲,環繞了她整個耳朵。
手機沒有接通。心也就涼了,她抬著頭,坐在沙發后的角落里,天花板也只能看見那么小一塊。她是個瘋子。
手機掉落在地板上,只余一聲咚。慌忙中,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輕輕接起。
對面趙雅蕓的聲音帶著抹諷刺,“電話是你打來的吧,瘋子,你拿什么跟我爭。我已經讓他換了電話號碼,你聽著,那個電話號碼是……”
聲音漸漸模糊,她聽不清,也不想聽,沒什么可聽的,她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迷糊中,她看見了另一個自己,那個自己身上的白襯衫破了幾個洞,其上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黑色長發剪的很短,臉上還有一塊黑灰,嘴唇鮮紅,鮮艷的舌頭從嘴唇間探出來,舔掉了唇角的血跡。
“裘影姿,你就這樣算了。你不想復仇,和我融為一體吧,我們去殺了他們,讓他們不能好好在一起。怎么樣?”血紅的眼睛讓裘影姿感覺看見了一個妖怪。
她自嘲笑笑,“你也不過是個幻象。一個很快消失的幻象。”
那個自己居高而下看著她,“我是不是幻象你最清楚,我是你的一部分,是你另一個人格,我們本來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他們,是他們把你逼上這條路的。”
“你想,是不是趙雅蕓你失去了愛的男人,是不是部長讓你受盡折磨,是不是你母親讓你連個家都沒有,現在,不復仇,你還有什么時候能復仇。”
帶著血滴慘敗的尖下巴,越靠越近,“來吧,讓我們融為一體吧,帶著血淚,復仇吧!”
話音剛落,裘影姿猛的睜開眼睛,她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她撲到了洗手臺上,鏡子照著慘敗的臉,尖瘦的下巴,宛若地獄里來的鬼神。
復仇,復仇,她要復仇。
百貨商店
一排排的專柜,她以前從來不敢想的奢侈品,口紅,粉底,遮瑕,眼影,全部買了個邊,就用她剩余的近二十萬塊錢,一大部分是之前的封口費。這是公司辭退她這個瘋子的錢。她將自己打扮的異常美麗,就像一個明星。
連續半個月的煎熬,她已經瘦的不像樣子,到是很適合那些緊身低領的裙子,一頂寬邊帽,一副太陽眼鏡,一只黑色口罩,無人能認出這就是那個瘋子裘影姿。
她要復仇,拼上這一生。招手攔車,上了出租車,司機不敢直視她的臉,“麻煩,去訊飛娛樂公司。”低沉沙啞的聲線,莫名的磁性。
司機不敢轉頭,只是努力開車,人的本能告訴他,身后的女人很危險。到點了,車后女人扔下兩張血紅的鈔票,給多了,司機轉頭正欲找零,女人已經消失不見。
若不是白天,這就像碰見了鬼魂。司機不敢停留,立馬駕車離開。
門口的前臺第一次那么熱情,“請問是xxx嗎,我們大小姐等了你很久。”
裘影姿微微含頜,前臺立刻撥打了電話給趙雅蕓,一抹火紅色閃現在了電梯口。
趙雅蕓快步挽住了她的手“洛小姐,我們公司對藝人的待遇非常好。”趙雅蕓的目光落在對方緊致的身材上,目光裂開了一個口子。“我們上樓談吧。”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裘影姿纖長的手指落在頂層的按鈕上。電梯門緩緩合上趙雅蕓目光落在她臉上,微微一凝,含笑道,“我的辦公室在十三樓。”指尖正要觸碰按鍵。一抹微涼落在脖子上。
是嗜血的味道,沒有人發現不對,因為在電梯監控里,兩人就像密友,勾肩搭背的樣子,只有趙雅蕓知道,死亡理她那么近。
“打個電話給夏聞言。”裘影姿陌陌開口,趙雅蕓已是認出了來人,“哼。”
趙雅蕓感到一整微涼,那從墨跡后透出的目光,讓她失去了鎮定,她慌忙拿出手機給不遠處的夏聞言撥號,“聞言,聞言,快來救我。”一雙纖長的手輕輕拿過那只手機。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樓頂,天臺。”
樓頂的風很大,帽子早已被甩在一邊,墨鏡也順手扔掉。風吹起的她的長發,披散在一邊。彼時她已經走到天臺邊緣,往下一望,已經有人準備接著她了。
自嘲笑笑。她平時第一次讓這么多人大動干戈,看著那么多年依舊著著白襯衫的男人,看著他少有的慌亂,“哈哈哈哈哈”,沙啞的笑聲就像就像浸著血的沙粒,“夏聞言,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愛過我?”
男人怔了怔,最終還是吐出了最殘忍的兩個字“沒有。”
抱歉姿姿,我是自私的,我沒辦法在我愛的人面前說愛另一個人,即使我知道,也許一個你想要的答案,會讓你活下去,可是抱歉,我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裘影姿仰著頭,長發披散在四周,被風吹起,浮動在她身邊,血紅色的嘴唇碰上慘敗的臉色,她最終伏在趙雅蕓耳邊說,“看還是有人愛你呢。”
小刀剌起一道血色,沾上了她半邊側臉,她舔了舔唇邊的鮮血,傷口不深,卻足夠將趙雅蕓的腿嚇軟。裘影姿臉上俱是嘲諷,用力一推,將小刀用力一扔,趙雅蕓軟倒在夏聞言懷里。
裘影姿嘲諷一笑,用力向左邊跑去。雙腳踏空。夏聞言驚呼一聲,“不要”因為他知道,那個邊緣的樓下,沒有人撐起氣墊,她會。。。
血花將正午的烈日染成鮮紅,為什么天氣這么熱,在場的人都那么冷呢?
陽光為她的每一寸發絲鍍上了金邊,樓頂的風好大,大到把她的發絲-根根揚起,明明那么大的風,明明那些發梢擋住了她打扮得精致的臉,可是可是依舊能看到她的鮮紅的唇角含著一絲笑意,輕柔的輕柔的就像母親看到孩子的笑容。
這時候人們驚奇地發現原來裘影姿可以這么美,宛若天上飛下的天使,宛若虛幻泡影頃刻間便要消逝一空。也許她是在感謝那陽光,
因為那抹圣潔愿意為她鍍上的金邊,所以她才決定要回報那份陽光,回報那份唯一真心送給自己的禮物。
所以天使腳下一空她覺得自己翱翔在自己的天空中,那么令人振奮,所以那笑容還在擴大,擴大,不過她忘記了,從她降生的那一天起,她就沒有了翅膀,沒有了翅膀的天使怎么能夠飛啊。
那天使的笑容像一朵鮮花,朵盛開的牡丹,鮮妍美麗,世間絕色,只是那鮮花由血滴凝成,陽光亦是被血滴凝成。
那血日的光輝照射到每一個人的身上時,暖洋洋的,可是卻無一例外地將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籠上一抹陰霾。這個世間有人離開了,只是有人離開,僅此,而已。
趙雅蕓踩著她的高跟鞋,抹了一把臉,換上了淚水。對媒體哭訴,“我的朋友她死了,她,死了。”第二天報道中寫到“影后趙雅蕓因朋友死去而哭泣,重情重義的當代藝術家,“
這,是她死去的全部意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