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飛兒到了京城。鑒于他的才學,君逐塵安排他到國子監學習。因著這,柳暮然父子二人才華橫溢一事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許多有適齡女兒貴族官僚們都想方設法地與他們兩套近乎,欲要討門親事。
誰知,兩父子都一副“無欲”的樣子,令得他們好生尷尬。
而另一方面君逐塵已派了欽差下到江南各地搜羅太子妃的合適人選。但這次是真的選妃,還是只是擺給眾人看的形式。柳暮然不得而知,看君逐塵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想來也不打算向他透露些內情。怕只怕君逐塵的想法與他合到一塊去了。
柳暮然擬了加急信,讓人捎去了臨安,希望能趕在欽差之前送到花府。
此時的臨安縣衙里,花老爺正專注于批閱臨安管轄范圍內的各地方承上的文件。
過春風十里,城里城外*濃郁得似要洋溢出來。蝶花相戀,城里放眼望去,盡是輕紗腰柳,紅粉佳人,耳邊燕語鶯歌,纏繞難斷。
于是,人謂之“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大人。”一個衙役走進來道,“城外傳來消息,京城來的欽差大人不日之內就要抵達我們臨安。”
“欽差?”花老爺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什么欽差?”
“小的也不知,來人只說是大人的老友,讓大人備好酒宴,等他到臨安。”
“好了,”花老爺站起來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花老爺回到花府,便開始張羅著準備晚上的宴席。
老友?應該不是柳暮然。那會是誰呢?
花老爺正想著,王二分開層層下人,走到花老爺跟前。
“老爺,京里來了信。”
花老爺接過信,只見信上寫著幾個有力的大字:逍遙親啟。
他認得是柳暮然的字跡,便欣然打開,翻閱間卻不由變了臉色。
君逐塵要為太子選妃?這東宮太子現年才十歲,也未免太早了些。除非……是有什么目的的,又聞得有“老友”要來臨安,這事可別是沖著肆兒來的。
“王二。”花老爺將信塞回信封,神色凝重道,“小姐可在府里?”
“小姐和青衣出去了。”王兒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嗯。”花老爺皺著眉點頭,“你去正門那守著,小姐回來了就讓她待在夫人房里,哪也別去。”
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征轡。
行人車馬,只向江南不向春。
朱墻東宮,閨秀碧玉齊云聚。
彼君御邪,南柯何時與夢同?
華麗的車隊進了臨安,引得周邊百姓紛紛探頭張望。車隊的目的地是臨安知縣花逍遙的府第——花府。
馬車上下來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在陽光底下瞇著眼睛看了看府前懸掛的牌匾,腳步略急地走了進去。
花老爺站在正廳門口,見外面進來個身材精瘦的男子。隨著距離的拉進,花老爺總算看清,來人正是梁相的兒子——梁子寧。
于是,微笑著對梁子寧道:“梁學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梁子寧依著他父親的地位才勉強做上了翰林學院的學士,若不是因為近日梁相實力大減,那蘇州河運總督的美差可就是他的人。
“花大人多年未見,也仍是這般逍遙啊。”梁子寧拱手,和花老爺一道進了正廳。
“不知這次后上派學士南下有甚美差?”
梁子寧搖頭,腰間的玉佩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美差倒算不上,但對你我可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哦?!”花老爺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學士倒說來聽聽。”
梁子寧略微放低了聲音:“皇帝要給那十歲太子君御邪選太子妃!”
“十歲?這……未免也早了些吧?”花老爺摸著下巴,作疑惑狀。
“嗨!管他早不早呢!”梁子寧不耐煩道,“我只知道,若這次我們這邊的人能選上太子妃,那尉遲偃就囂張不起來了!”
花老爺遲疑了片刻:“那學士可有合適人選?”
“有倒是有了,”梁子寧正色,“只是要看花大人的意愿了。”
“我的意愿?”
“花大人何等聰明,竟會不知我的意思?”梁子寧總算看出了花老爺是在“裝”,不禁怒氣上涌,“這次來臨安便是我父親交代了,定要將令媛花幾肆帶回京城。而今是皇帝想要有所作為,要平衡朝內勢力所下的局。所以令媛必會選上,而花大人也就成了未來的國丈。這樣你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花老爺嘆氣:“我實在不想讓肆兒入宮,更何況肆兒已有婚約在身。
“皇家的女人,我倒要看看誰敢染指!”梁子寧哼哼。
“肆兒容貌丑陋,只怕連初審那關都過不了。”花老爺無奈地攤手。
梁子寧不依不饒:“還請令媛出來,讓我一賭芳顏。”
花老爺道:“肆兒近日回家省親去了……”
“哦……”梁子寧滿臉狐疑,“那我來的還真是不巧了。”
“確是……”
一時間正廳因為兩人的對峙沒了聲響,只有梁子寧不斷探尋的眼神,和花老爺時時佯裝鎮定的樣子。
“咚咚……咚咚……”花老爺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快出來,他要結束這種可怕的沉默,不然他遲早要露餡。
“梁學士……”
“爹爹!”一個清脆的聲音蓋過他。
梁子寧得意地笑:“花大人,這不……令媛省親回來了。”
花老爺悶聲不語,白色的身影跑過來,搖著他的胳膊嬌聲:“爹爹,肆兒還給您買了您最愛吃的桂花糕!”
梁子寧一看幾肆的樣子,不竟喜上眉梢:“這就是花大人說的相貌丑陋?依我看,宮里的多少天姿國色比起她來都要遜色幾分了!”
花老爺卻嗤之以鼻的樣子,站起來拉著幾肆冷冷道:“花某家中事,還請學士自便!”
梁子寧抽了抽嘴角,還以為自己是什么江浙巡撫么?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臨安知縣!
隨即也站起來:“那梁某就不打饒了!“
梁子寧走出花府,怒氣沖沖地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坐了半晌,忽然掀開布簾對手下低聲道:“派人將花府圍住,任何人都不準進出!”
“王二,王二呢!”花老爺大步走向正門,眼里的怒火就要噴出來。
王二聞聲從門外小跑進來,行了個禮道:“老爺。”
“你!”花老爺指著王二的鼻子逼近他,“我不是讓你看著肆兒的嗎?你說你怎么做事的!不但沒看住,還讓梁子寧見了。我說的話都敢不聽,你是不是干的不耐煩了。”
王二站在原地不作聲,眼里剎間閃過一絲無法捕捉的寒意。正欲說什么,卻見青衣走了過來。
“老爺,小姐和青衣是從側門進來的,不關王管家的事。要怪就怪在青衣身上吧。”青衣福了個身,低頭輕聲道。
“你……唉!”花老爺氣得說不出話來,將衣袖狠狠一甩,轉身離了二人。
庭院幽深,小閣樓臺。
識得為我新筑。
閣前紅花綠水,
映君皓齒紅顏。
欹枕夢里消魂,
只憑別無說處。
海棠閣里花夫人滿臉憂色地擁著幾肆坐在床上,花老爺坐在不遠處的漆花椅上,支著頭陷入沉思。
“老爺,你倒是說句話啊!”花夫人急道。
花老爺呼出一口氣,回過來看花夫人:“而今之計,只有夫人帶肆兒走了。”
“那老爺你?”花夫人猛地抬頭,臉色蒼白。
“我留下。”
“可是,老爺……”
“我已經決定了。”花老爺打斷她,不容反駁道,“宮里是個無底沒事,我斷不能看著肆兒往里跳。所以夫人你不要顧我,只管將肆兒帶走!”
花夫人沉默許久,終于眼眶微紅地對花老爺點頭。
花老爺溫柔地笑著,走到花夫人身邊對幾肆笑道:“肆兒,日后可要聽娘親的話。”
幾肆將頭埋進花夫人的懷抱里:“那爹爹呢?”
花老爺嘆氣,用他的大手摩娑幾肆的頭。
“夫人,收拾收攜拾,今夜夜深了便走。”
說未來皇后可能出在我們花家也為過。說過的話回蕩在花老爺耳邊。
難道卻給那天亟子說對了么?
肆兒啊,肆兒,難道花家竟真的容不下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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