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幾肆的眼色黯淡下來。
墨冉痕走到幾肆身邊,還是用那種萬年不變的語氣道:“把手給我。”
幾肆動了動手指,猶豫著還是把手放在墨冉痕手上。
墨冉痕握了幾肆的手,看她疑惑的眼神:“我?guī)愠雠R安。”
“……那你能帶我去京城嗎?”幾肆遲疑了一小會兒弱弱地道。
“京城?”
“嗯?!睅姿咙c頭,“我要去找飛兒哥哥?!?/p>
墨冉痕收回在停在幾肆身上的目光,動了意念,幾肆只覺得身邊有猛烈的風(fēng)吹得她喘不過氣來。
忽而聽墨冉痕說:“閉上眼睛。”
幾肆閉了眼,墨冉痕就將她攬在懷里。
“你……你干什么!”幾肆縱然小,也還知道男女有別。而這墨冉痕不當(dāng)只是一個男人,還是只妖怪!
“若不這樣,以你這具凡胎肉身來隨我到京城,恐怕早成灰了?!?/p>
幾肆悻悻然閉了嘴,原來他竟是為了她好。
身體隨著墨冉痕飄起來,耳邊的風(fēng)發(fā)出“呼呼”的聲響,幾肆在墨冉痕懷里抓緊了他衣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漸漸平靜下來,腳底也踏到了實地。
睜開眼睛,眼前竟是柳暮然府里的景色。
“這里……”雖然已經(jīng)做好心里準(zhǔn)備,幾肆還是瞪大了眼睛。
“柳府?!蹦胶鄯砰_她,狠狠地皺眉。
“墨冉痕,我……”
“噗!”墨冉痕噴出口鮮血,臉色紙一樣的蒼白。
“墨冉痕!”幾肆一驚,內(nèi)疚地過去扶她,她竟還以為他皺眉是厭惡她的表現(xiàn)。
誰知道墨冉痕竟調(diào)頭離去,幾肆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放下,原來她錯了,墨冉痕竟是真的厭惡她么?
天香院里,正是賓客盈門的時候。楊菲菲正忙著招待客人,門外就來了一隊人,將抬著的空轎子一放,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楊菲菲定晴一看,領(lǐng)頭的是君祁鎮(zhèn)的管家,叉著腰尋了一會兒,終于找到楊菲菲的影子,便領(lǐng)著身后的人向楊菲菲走來。
楊菲菲迎上去,笑道:“這位客官第一次來我們天香院吧,有是想點清倌呢,還是?”
“什么也不做,”倒是身后打手模樣的人出了聲,“我們四王爺來接司棋姑娘回府。”
楊菲菲一愣,這司棋毀了容君祁鎮(zhèn)也不是不知道,怎的還想著念著?
“司棋姑娘已毀了容貌,接不了客了?!睏罘品颇托慕忉尅?/p>
“楊老板。”那官家悠悠地開了口,“我家王爺吩咐我要將司棋姑娘帶回?!?/p>
楊菲菲對角落里的護院暗暗使了眼色,幾個護院會意走到楊菲菲身后,雙方僵持就這么對峙著。
大廳里的許多客人都噤了聲,饒有興致地觀望。還不時吃點小菜,喝點小酒,就像到了戲欄子看戲一般。
楊菲菲倒不怕他,卷了衣袖道:“司棋是先皇許出去的姑娘,如今已不是我們天香院的人了,四王爺辦事也得講得王法吧?”
管家卻像聽了笑話般,上下打量著楊菲菲,眼里盡是不屑:“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還拿先皇唬人。而且楊老板,我可是記得先皇可是沒下了旨意就駕崩了啊?,F(xiàn)在司棋姑娘的歸宿也還未定下吧?”
楊菲菲皺了皺眉,冷哼:“先皇說的是按司棋姑娘自己的意,哪輪得到你們來插手?”
“哼,”管家一揮手,手后的人就沖上樓去,“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人就是死了也得給我們王爺送具尸過去!”
楊菲菲怒吼:“護院!”
身后的護法齊喊了聲“是”就跑去攔跑上樓的人,廳中的客人見鬧了起來,紛紛離了位,有些甚至還未結(jié)帳就跑出了天香院。
“媽媽!”帳房先生急得拿著算盤跑過來,“他們都還沒結(jié)帳呢!”
“現(xiàn)在還想著錢!”楊菲菲急急地白了他一眼,跑上樓去看司棋的情況。在心里盤算好了,若是鬧到官府去了,就告他們驚擾民生!
眼見護院和君祁鎮(zhèn)的人打了起來,楊菲菲不能近身,只有惱得瞪著管家。這樣下去,以君祁鎮(zhèn)的實力,恐怕日后都沒了安生。楊菲菲嘆氣,叫來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讓她通知柳暮然,讓柳暮然做定奪??傊酒迨墙^對不能讓四王爺搶去的。
“你們也別在這里鬧事了?!睏罘品葡蚩缌艘徊?,嘆氣道,“司棋已不在我們院里,你就是將我們天香院拆了也找不著她。”
管家一急,臉上生出怒色:“你也忒不識好歹,為了一個被毀了容的清倌,值得你棄了錢財?”
楊菲菲白了他一眼:“還請管家向王爺說,司棋我們是找不著了,還請王爺不要擾了我們的生意?!?/p>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管家忽然挑了挑眉,“據(jù)說楊老板你對司棋姑娘可是愛護有佳呢?!?/p>
“信不信隨你。”楊菲菲卻是找了個椅子做下來,看著管家悠閑地嗑瓜子。
而這邊楊菲菲的丫頭已到了柳暮然府上,此時柳暮然和飛兒正在書房里看書,見那丫頭慌慌張張地跑來便知司棋出了事。
“柳大人?!毖绢^上氣不接下氣,“媽媽說了,司棋姐姐的事,還請柳大人做個定奪。”
柳暮然看了看飛兒,若是帶司棋走,以現(xiàn)下君祁鎮(zhèn)在朝中勢力,恐怕又得讓飛兒過上食不裹腹的日子。若是放棄司棋,他這輩子心里都將難安,況且對方還是君祁鎮(zhèn),已有了滿院妻妾的君祁鎮(zhèn)!
“柳大人……”丫頭擔(dān)憂地催著柳暮然,恐怕司棋是選錯了對象,還為他毀了自己的容貌。
飛兒與柳暮然相處多年,看了一眼柳暮然的神色,便知他憂心的是甚。其實,富貴榮華他都不在乎,更何況現(xiàn)在他父親的心中所愛就在眼前。相比之下,這些身外物就更比糞土了。
于是走到柳暮然身邊,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父親,我們帶著娘走吧。”
“飛兒?!绷喝粎s沒料到飛兒會這么說,“娘”?若是司棋聽到這個字,定會開心不已吧?
身邊的丫頭更是就要雀躍起來,可憐她們身在青樓的女子,今天也有了個癡心郎,愿為她丟了一切。
“姑娘,”柳暮然做了決定,不由心里放得寬松,“請幫柳某向楊老板道謝,柳某此生怕難償楊老板的恩德。柳某決定帶棋兒走,還請楊老板幫上最后一忙?!?/p>
“那是自然?!毖绢^眼里裝滿感動,動容道,“小婢告辭了,我們?nèi)嚎啥际窍M酒褰憬隳苷业胶脷w宿,如今柳大人肯為司棋姐姐如此,我們自當(dāng)盡力助你們?!?/p>
柳暮然微笑著點頭,拍了拍飛兒的肩膀,道:“飛兒,我們?nèi)ナ帐靶醒b?!?/p>
不久,日薄西山,暮色開始籠罩整個京城。忙完一天事務(wù)的人們也紛紛來夜市消遣,整座城到了夜里,卻也不比白天冷清。
朱顏不知怎的,心里總憋得慌,便早早回了房。推門,卻聞到股淡淡地血腥味,定睛一看,房里的地上不知什么時候躺了個不知死活的人。
“誰?!”朱顏一腳跨進門檻,提起了所有警覺。往日里移花宮興盛之里,確是惹了不少仇家,如今人人皆以為移花宮以滅。莫不是這么快就走漏了消息?
地上的人聽見朱顏的聲音,動了動身體道:“朱顏,是本尊……”
“宮主!”朱顏也總算看清了地上的人,立即關(guān)了門,沖過去扶起那人的身體,“宮主,誰將你傷成這樣?朱顏去滅了他!”
“是我自己在未取得蓮元之時,動了護身的法力?!蹦侨瞬亮瞬磷旖沁呉呀?jīng)干了的血跡道,“朱顏你倒不用擔(dān)心,本尊沒那么脆弱,想當(dāng)年天亟子那老道聯(lián)合眾人都還沒滅得了我墨冉痕?!?/p>
朱顏皺眉點了點頭,道:“宮主既來了,朱顏就去取了蓮元,交還給宮主?!?/p>
墨冉痕點了點頭,由著朱顏將他扶上chuang??粗稚涎t的痕跡,王二這身體卻也是血肉之軀,即使被他占了也只沾了一點靈氣,使得容貌與他墨冉痕相像。如今因著動了法,只得提前取回蓮元,重獲真身了。
朱顏出了房間,便到后花苑。走到二十四橋旁,正欲用法取得蓮元之時。卻見兩個身影鬼鬼崇崇地走過來,便隱去身形,躲在橋旁的花叢里。
而那兩人正是司棋和楊菲菲,朱顏的靈覺靈敏,輕松地就聽見了二人的對話。
“司棋,此番同柳大人走了后,以后就莫再回來京城了?!睏罘品茖⑹掷锏某恋榈榈陌そ涣私o司棋,“這里面是你的賣身契,還有一些銀子,媽媽只能做到這些了,今后的日子便看你們了?!?/p>
司棋沉默片刻,眼里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司棋有負(fù)媽媽疼愛,這一走,又得替媽媽惹出許多麻煩來?!?/p>
楊菲菲倒是微笑:“我楊菲菲現(xiàn)今還沒怕過什么人,那四王爺若是敢把我如何,我便將全院姑娘的賣身契還了給她們。那些達官貴人恐怕都要將四王爺抽筋扒皮了?!?/p>
楊菲菲說著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喲,時辰快到了。你快去西城門與柳大人會合,媽媽就送你到這里,莫讓人看了你的樣子?!?/p>
司棋撲通一聲跪在楊菲菲面前,任楊菲菲怎么扶卻都不起來。
楊菲菲急道:“司棋你在干什么!”
“媽媽,您別拉司棋起來。”司棋生生向楊菲菲磕了三個頭才罷,“媽媽的大恩大德,司棋來世再報。”
“走吧,走吧?!睏罘品茖⒑蟊吵蛩酒澹唤锌f分。她做了這么多年老鴇,只見將人收進來當(dāng)搖錢樹的,還未有將人送出去過,算是成全一對苦命鴛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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