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即回去將天香院的狀況告訴柳清飛和般之伶,無奈他們在京城了屬初來乍到,并不清楚天香院近年的轉變。
一直挨到深夜,他們才各自回房休息。柳清飛看著般之伶意味深長地說,其實般之錫也未必沒有辦法。般之伶沒回答柳清飛的話,神色不大自然地走回房間。累了一天,幾肆也懶得多想,躺在訂單上不久就入了睡。四人里只有流云還能活蹦亂跳,以至于幾肆每次看到他,都會想把他剖開,看看他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次日清晨,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迎著初長的旭日,乘白鶴朝京城飛來。男人腰間掛著一面云紋銅令,這是八派中天墉派的門令。由掌門發出,派中人得令者,即刻執行掌門下達的命令,
包括天墉派在內的六派不同于瓊華和昆侖,此六派雖也是修真門派,但方法各異。而瓊華和昆侖主修劍道,人劍合一,即可晉升仙。但幾百年來八派當中,唯三百年前的瓊華和昆侖的祖師太上凌云得道,太上凌云成仙之時,曾拔劍用仙氣在昆侖山這巔浮島的巨巖上刻下一個“道”字。
而近幾百年來,天地之間不知何故,混沌漸漸祛退靈氣,成仙之說似乎已成空談。導致眾多修道之人棄道還俗,八派看似欣榮,實則暗藏其蔽。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所以才成就今日的情形,八派皆以太上凌云為標榜,紛紛改飛行之器為靈劍,以提醒自己時刻堅持悟道苦修。
這個灰袍道士卻特別的很,不用靈劍用白鶴。只見他輕輕拍了拍白鶴的腦袋,白鶴長唳一聲加快速度扇動翅膀,朝就在眼前的城池飛去。
京城里的人都清楚地聽到一聲鶴唳,客棧里,般之錫和般之伶緊張地站起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之錫,之伶,你們怎么了?”莫軒寒察覺二人的異樣。
般之伶看了看般之錫緊泯的雙唇,嘆了口氣對莫軒寒道:“羅卯來了。”
莫軒寒不解:“羅卯是誰?”
“天墉派的羅卯,以馴服仙鶴而得名。”柳清飛不緊不慢地從二樓走下來,一眼掃過幾肆和流云,目光停在般之錫身上,“對吧?天墉少主般之錫?”
般之錫毫無訝色地看著柳清飛,終于點頭承認:“柳兄你早就知道了吧?”
柳清飛道:“當初臨安餓鬼肆虐,般兄與莫軒寒獨在樓下與眾鬼交戰。趁我不注意時施法放倒一片餓鬼,不然單憑你們二人以武力相搏,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吧?還有就是,若般兄無半點護身之計,怎么可能出陣確認無生人后還能全身而退?”
般之錫苦笑:“果然還是瞞不過柳兄的慧眼。”
“之錫……”莫軒寒從驚訝中回過神,沉默了片刻,還是將想說的話咽下肚子。
翅膀的扇動聲越來越近,客棧里有開始有微風涌進來。只見羅卯乘著仙鶴飄然而至,灰白的須發被氣流微微沖起。仙鶴停穩在客棧門前,羅卯就一腳踏在地上,眼神嚴厲道:“少主,小姐。”
般之錫和般之伶上前一步,恭敬道:“師叔。”
“嗯。”羅卯點頭看了看其余幾人,就徑直朝二樓走去,“天墉派中之事,少主和小姐與我借一步說話。”
“切,誰稀罕聽。”流云白了眼羅卯,就仔細打量起門口的仙鶴。
幾肆回頭,見那只足有一人高的仙鶴正歪著頭梳理它的羽毛。接著,又抬起腳,撲騰著翅膀跑向流云。她能感覺到從仙鶴身上涌的出的靈氣,讓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是她哪怕在天亟子身上都沒得到過的感覺。原來,這就叫做仙氣。
流云看著幾肆勾起抹微笑,一把摟住仙鶴的脖子,用臉蹭著它頸上的絨毛:“小白真乖。”
還小白。幾肆汗顏:“老師,你認識這只仙鶴?”
“不認識啊。”流云聳了聳肩,招呼幾肆道,“肆兒你要不要過來摸摸?”
幾肆走過去,仙鶴就低下腦袋,在她面前輕輕搖晃著,幾肆將手覆上去,無語道:“那你怎么叫它小白?”
流云咧開嘴:“它就叫小白,不信你叫叫。”
幾肆將信將疑:“小白?”
“嘎。”仙鶴居然仰頭發出鴨子般的叫聲。
“小白。”
“嘎。”
“小白……”
“嘎。”
……
“好了,肆兒別叫了!”流云痛苦地掩住耳朵,打著手勢喊停。
幾肆看著這只叫“小白”的仙鶴,長嘆口氣:“果然叫小白。”
突然,小白又“嘎嘎”地叫起來。只聽二樓上“嘣”地一聲,般之錫奪門而出。般之伶和羅卯同時追出來,一個擔憂,一個氣極。
般之伶反身怒道:“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羅卯狠狠地拂袖,灰白的胡須微微顫動:“就為了那個叛徒的女兒?”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將畫兒逐出天墉,又在她身上下了禁咒,我會找不到她,以至于她淪落青樓賣藝?”般之錫雙目赤紅,激動得怒吼。
“你忘了天墉被門人所叛,前任掌門你父親被弒。我們可沒忘!”羅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而今倪如畫已是風塵女子,縱然有婚約在身,以你的身份你以為你還可以與她成婚?”
“呵。”般之錫冷哼,“大不了不做這個天墉少主。”
“哥哥!”般之伶驚呼,“那可是爹爹的遺愿!”
“你!”羅卯被氣得氣血上涌,只知道指著般之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終于搖頭道,“少主與小姐和老夫回天墉。”
般之錫道:“掌門限我們在仙劍大會前回天墉,如今時日未到,我是不會回去的。”
羅卯扯下腰間的銅令,舉到般之錫眼前:“你倒看看這是什么?”
“什么東西?”幾肆用詢問的語氣問柳清飛。
“天墉令中的云紋銅令。”柳清飛瞇了瞇眼看著銅令,自行講解起來,“天墉令分為三道,皆為掌門所發。第一道令是云紋銅令,此令一出,得令者即刻執行掌門命令。第二道令是傲月銀令,得令者即便面對死亡也要完成任務。”
“那第三道令就是金令?”幾肆替般之錫捏了把汗,心想幸好昆侖沒那么多清規戒律來限制他們。
柳清飛搖頭道:“不對,第三道是八派通用的令,叫羅剎令。羅剎意為天地一瞬,不可超越。故得令者要將生死境地,甚至為妖成魔,元神俱滅等危險都置之度外。所以除當年妖魔為禍,混沌妖獸重現人間時,八派曾下達此令外,羅剎令從未被使用過。”
般之錫斜睨了眼云紋銅令,一字一句道:“恕不受命!”
羅卯臉色發青,將銅令砸在般之錫面前,丟下句話走下樓來:“你好自為知!”
般之伶追著羅卯跑下樓,焦急道:“師叔!哥哥他只是一時氣昏了他。”
羅卯背對著般之伶擺了擺手,對著流云身邊的小白喚道:“月白!”
月白回以一聲鶴唳,依依不舍地望了流云一眼。羅卯深深地看了眼流云,站在月白背上一陣風似的飛出客棧,沖天而去。
幾肆看著很快成為一個黑點的月白感嘆不已,仙鶴真不愧為仙鶴。
“之錫。”莫軒寒跑到般之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做的好。”
幾肆她向般之錫揮了揮拳頭:“我們會幫你搶回倪如畫的。”
般之錫沖二人點頭,臉上的陰霾漸漸散開。
柳清飛走到窗邊,迷離地看窗外的春城飛花。
距離回瓊華大概還有兩個月時間吧?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漸斬適應這群人的荒唐舉止了?想要和他們一起吵鬧,和他們一起沖在可笑的風尖浪口,然后狼狽地開懷大笑……
但他是柳清飛,瓊華首席弟子柳清飛。
這十年間他不斷告訴自己,他要做的就是像師祖太上凌云那樣的人,他要打破幾百年來八派間修道者無一成仙的魔咒。而上善若水,就是成仙的必要條件之一。到時的仙劍大會就讓他一試自己的實力,他相他定能冠絕八派的所以弟子。
“柳清飛。”卻聽見有人喚他。
“嗯?”柳清飛回頭。
幾肆眨了眨眼對他道:“我們把去天香院偷倪如畫的時候改成了今晚,你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