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玨殿內沒了往日的人來人往的光景,極是安靜,雖是白日,不過因殿外天色陰沉,殿內亦是灰蒙蒙的沒有多大光亮,打西北方傳來陣陣急促的銅鈴之聲,錦繡、段擎麒順著聲靜靜的走著,瞧著四周各自若有所思,這不知不覺的,便又走到了瀚玨殿西北方的那見屋子。
這一進屋子,段擎麒就瞧著屋中的那副紅蓮花出神,“皇上這畫可有什么不對?”錦繡瞧著段擎麒如此專注,只道段擎麒是打著畫中瞧出了什么端倪。
“這一轉眼陳妃入宮也有些年頭了,瞧這花都不復往日的光鮮。”段擎麒摩挲著紅蓮花陷入回憶,“記得陳妃初入宮那會,朕瞧著她總覺著眼熟,總感覺似曾相識,可又說不上來打哪瞧見過。有一回夏天,朕瞧著那一池盛開的白蓮花,才突然憶起,就是那蓮花,那如同蓮花般清冷而用孤傲的氣質。陳妃聽聞后卻說若是蓮花,她也定是那朵紅蓮,因為她這心是鮮紅的。于是朕便親自畫了這畫贈了她,可這紅蓮終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由紅轉白,朕虧欠了她的,朕這心里頭一直明白,,盡管陳妃裝做莫不在乎,可朕仍是從她那眼神中瞧出了那摸哀怨,所以這些年來朕一直未曾正眼瞧她一眼,想以此回避。”
“所以皇上給了陳妃娘娘位份以此彌補?”錦繡以指在畫上描畫著紅蓮的摸樣。
“朕這能給的,不是陳妃要的,而陳妃要的,偏偏朕又給不了。”段擎麒瞧著身畔的錦繡,突然一把緊緊摟住,緊的讓錦繡喘不過氣來,“朕很怕,真的很怕,怕這有一天連繡兒你也會離開朕。”
錦繡伸手摟住段擎麒,小臉貼著他溫暖的胸膛道:“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原陰測測的天,突然閃過急閃過刺眼的亮光,瞬間照亮的整個大地,隨即一個驚天的響雷震天而起,豆大的雨噼啪的砸在煙波湖面,整個湖面圈圈點點,好不熱鬧,嫩綠的荷葉亦被暴雨砸彎了腰,透過窗瞧著屋外的景色,錦繡這心里不自覺的閃過一摸不祥之感。
“小姐,會不會是霖妃娘娘靈魂未散,特地回來索命的?”絹兒替錦繡梳著發,聽著殿外狂風呼嘯,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錦繡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無一絲血色的唇,披散的發,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風透過窗的縫隙吹的屋內的燭光忽隱忽現,錦繡心中有個感覺,感覺這在黑暗的某個角落,有一雙不知明的眼睛正死死的瞧著她,這感覺讓人毛骨悚然,錦繡努力秉除內心這奇怪之感,這正想著,卻突然打左側窗口處傳來一聲花盆破碎之聲,這頓時讓錦繡的心提了上來,兩人相視而望,一動不動。
“小……小……姐。”絹兒嚇的牙齒直打著顫。
錦繡猶豫片刻,起身走向窗邊,剛想伸手推開窗,卻突然見一只手打她身后冒出,搭在她的手上,那觸感冰涼冰涼,嚇的錦繡猛的往邊上一退,仔細一瞧才見原是絹兒,“你這丫頭怎么也不吭一聲。”錦繡抱怨的瞧了絹兒一眼。
絹兒委屈的瞧了錦繡眼,又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看窗,結巴道:“還……還……是絹兒來吧。”說完就探頭探腦的打窗戶縫往外頭瞧去,瞧了半響見沒什么動靜,方才慢慢的推開窗,這剛一推開,狂風便猛的吹進了屋,吹的床頭帳子狂亂舞動,宣紙被風吹動的唰唰做響,屋內的幾盞蠟燭亦是隨風而滅,絹兒忙關上窗,拍拍胸口道:“原是這風大,把花盆給吹翻了,可把我給嚇唬壞了。”
絹兒方才正對著窗,興許是被風吹迷了眼,又或許絹兒只注意了這近處,站在窗側的錦繡分明在窗開的那瞬間,瞧見不遠方一個白衣人的背影,那白色的長裙在狂風的飄動,在黑暗中是如此顯眼,“去把蠟燭點上”,錦繡努力平復心情。
絹兒摸索著來到一盞蠟燭旁,取了一旁的火折子點上,屋內頓時閃耀著一室溫暖。“瞧我們這自己嚇唬自己的,只怕這鬼還沒來我自己先把自己給嚇唬倒了。”絹兒吐吐舌頭,拿著蠟燭走到錦繡身旁。
“去把蠟燭都點上,今晚就別熄燈了。”錦繡終是忍住未把方才所見的告訴絹兒,興許也只是這心魔作祟,才一時眼花。
“原小姐這膽子比絹兒還小了不少。”絹兒刮了刮自己的臉,嘲笑錦繡。
“這時辰也不早了,早些睡吧,這睡著了也就不想這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了。”錦繡看著絹兒點燃了一盞又一盞的蠟燭,瞧著一屋的光亮,方覺安心了不少。
“只怕今晚是要無法安睡了。”絹兒皺皺鼻子,打量著四周,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又道:“不知為何,我這總感覺這心里頭隱隱不安。”
“絹兒今晚就陪我一同睡了,也可以有個照應。”錦繡拉著絹兒來到床畔。
“小姐,可這只怕于禮不合。”絹兒這打入了宮后,也懂規矩了不少。
“這也沒旁人瞧見,何必拘泥這些禮節。”錦繡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
絹兒服侍錦繡躺下后,笑嘻嘻的躺在床外側,瞧著床頂道:“要說我這又感覺仿佛回到了相府的日子,那會子也是這樣同小姐躺在一張床上閑聊著天,不過以前的床硬的很,可沒現在的舒服。”
“可這以往也沒這么多煩心的事。”錦繡這入宮雖說未及三個月,不過卻有著如過三年的漫長之感。
“若是小姐早知這宮里的日子是如此這般,當時還會想入這宮嗎?”絹兒頗為好奇。
“會。”錦繡答的毫不猶豫,臉上泛著甜蜜的笑意。
“哦!”絹兒拉長了音調,了然道:“小姐可是春心蕩漾呢。”
“若是不入這宮,只怕我這如今還恨著爹。”錦繡側過身子,看著絹兒。
“老爺如此薄情,小姐就這么不恨老爺了嗎?”絹兒亦側過身子,伸手替錦繡攏了攏被子。
錦繡搖了搖頭道:“爹為了我不顧性命,如今我這心里頭有的只是愧疚”。
“其我這一直納悶,老爺這平日里向來不待見小姐你,何以當日會如此,可真真教人費解”,絹兒一臉納悶之色。
兩人就如此你一眼我一語的閑話家常,隱約中錦繡似聞到了一股從未聞過的花香,那香聞極為好聞,似帶著甜意,讓人倍覺安心,伴著香意,兩人甜甜入睡。
這睡夢中,錦繡似聽到腳步聲,那聲音極輕,由遠至近,錦繡想睜開雙眼,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子全然不聽指揮,不能睜眼,不能動彈,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一雙冰涼的手,在她頸畔游走,她只有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未知的死亡。
脖子猛的傳來的一陣疼痛之感,隨之而來的是那如同溺水般的感覺,錦繡想呼叫,想逃卻始終無法動彈一下,大腦中混沌一片,這是什么樣的夢?為何如此真實,錦繡努力的想睜開眼,想脫離這可怕的夢境。
就在這生死一線間,錦繡突然聽見了一聲怒吼之聲,隨之響起了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也就在這一刻錦繡終于睜開了雙眼。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曾出現在錦繡夢境中的小狐,只是這小狐卻完全沒有了上回可愛的模樣,身上的白毛聳立,低頭瞪著下方,喉中不斷的嗷嗷吼叫。
錦繡順著小狐的眼往下看去,竟然看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散著發低著頭,蹲趴在地上,披散的長發遮掩了她的臉,就在女子轉頭看向狐貍的那刻,錦繡隔著發看清了那臉,竟然是她,那女子見錦繡竟然醒了過來,拔腿倉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