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抱著魏叔璣一進正廳,裴氏三人就被她那慘樣嚇了一大跳。原本梳理好的頭發已經亂糟糟的、有神的眼睛哭得紅腫不堪、衣服上面沾了不少灰塵,特別是臀部附近的衣服,已經有些磨損了。
特別是裴氏,自己的女兒雖然有點頑皮,但從來也沒有這樣衣冠不整、眼睛都哭得紅腫了,她那個心疼啊,直想把魏叔璣抱著懷里,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她忙迎上前去,從順娘手中接過魏叔璣,一臉焦急的詢問著:“三娘,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剛才魏叔璣進門的時候就沒看見程處弼三人,她想著他們應該已經見過大夫了,就不大擔心了。她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想來想去,都覺得是她自己有點過分了。她這個大人跟人家小孩子計較什么啊,而且她現在還是個國公府家的小姐,照理說應該做個淑女,而不是去咬別人。再說了,古代不都強調一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嗎?她這會兒把他的手臂咬了那么大一個印子,她都懷疑以古代的醫療水平,他的傷口能不能得到好好的消毒處理。想到這層,她十分后悔自己那一時的沖動。
既然是自己有錯,當裴氏問她的時候,魏叔璣自然是不會說什么。只是一把摟住裴氏的脖子。她實在是不想做個告黑狀的小孩子。
裴氏急了,又再問。魏叔璣還是不說。問多了,魏叔璣最多就是搖搖頭,沖著裴氏撒嬌。
“順娘,你知道三娘到底怎么了?。俊迸崾夏盟龥]辦法,最終還是放棄了,退而求其次,開口問著順娘。
“娘子,奴也不知道。當奴找到小娘子的時候,林媽媽正抱著小娘子往這邊走了。”順娘也是一臉困惑,其實她也不知道魏叔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聽這事和林媽媽有點關系,盧夫人心里就有些著急了,她剛才是讓林媽媽帶著魏叔璣去花園玩的,怎么只見魏叔璣跟著順娘回來,而不見林媽媽呢?那林媽媽呢?怎么現在還沒見到她?而且,她好像聽遺愛說,處弼受傷的時候,他們也是在花園的?,F在一細想,好像處弼手臂上的傷不就是一個小巧的女孩子的牙印嗎?這么一說,難道處弼是被璣兒咬傷的?他們在花園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
盧夫人意味深長的認真看了眼魏叔璣,想著等會兒私底下定是要好好詢問下林媽媽到底是怎么回事。哦,說不定問遺愛也行。不得不說,盧夫人猜得還真準。畢竟處弼、三娘都是在自家做客,現在一個被人咬傷,一個頭發凌亂、哭得眼睛紅腫,無論怎么說,自家都得負點責任。
裴氏還想說什么,就被一旁的盧夫人打斷了:“妹妹,有什么話等會兒再說吧。你看三娘這樣子,還是讓人帶她去梳洗一下吧。這邊正好有件奴準備送給三娘的衣衫,就先給她湊合著穿著吧。”
崔夫人也在一旁勸說著。“是啊,三娘是大家小娘子,就這副樣子實在是不雅?!彼故菦]有將魏叔璣和自己的小兒子的傷勢聯想到一起,只是純粹好心。
裴氏一想也是,璣兒這樣衣冠不整的樣子,實在是不大方便見外人。她對著盧氏歉意一笑,“嗯,那麻煩盧姐姐了。不過讓順娘跟著去照顧三娘吧。三娘可能不大習慣其他人的服侍?!?/p>
盧夫人并不在意,揮手讓貼身丫鬟帶著順娘和魏叔璣去到另外的一個偏廳,再去盧夫人房里的針線下人那邊找到了盧夫人讓人給魏叔璣縫制的準備送給魏叔璣的衣衫。
順娘道過謝順手接過衣服,在魏叔璣的身上比劃了一下,看起來大小正合適,樣式是長安城時新的,顏色也是鮮艷的鮮黃,這樣的衣服她早就想替璣兒做幾件,只是府里的條件不允許,她才作罷的?,F在見到盧氏給魏叔璣準備的衣衫,她既心喜也心酸。
待她幫魏叔璣洗漱過,準備給她換上新衣衫的時候,就見到魏叔璣臀部幾乎都青紫了。她一碰到那些青紫的地方,魏叔璣就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即使魏叔璣沒有哭出來,也讓順娘心疼的要命。
“小娘子,你疼嗎?”順娘小心翼翼的撫著魏叔璣的背,突然有股想要流淚的沖動。
魏叔璣暗地里翻了個白眼,才勸說著順娘:“順娘,璣兒沒事,璣兒已經不大疼了。只是現在璣兒覺得有點冷,你給我快點穿上衣服吧。”
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冬雪見到魏叔璣身上的大面積淤青,也是嚇了一跳,她趁著順娘和魏叔璣敘話,就去外間找了個小丫鬟,去拿了瓶治跌打的藥油來。遞給順娘道:“順娘,這是咱們娘子那邊治療跌打的藥油,是府里從太醫院拿來的,您給小娘子揉下吧。淤青揉不開的話,是會一直讓小娘子難受的?!?/p>
順娘道過謝接過藥油,就替魏叔璣揉了起來。這一番,弄的魏叔璣直咧嘴,很想大聲喊叫出來,但是當她看著順娘擔心的樣子,也不好再說啥,只好拼命忍著。
等處理好魏叔璣的淤青,順娘就溫柔的給魏叔璣穿上新衣服。然后跟著冬雪回到了正廳。
待看到魏叔璣重新換了件衣服,裴氏這才能放下心來。
裴氏正想帶著魏叔璣和盧夫人告辭,就聽到崔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女來回報,說程處弼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大夫已經開過藥方了,正準備借用房府的廚房煎藥。
魏叔璣有點遲疑了,她想開口詢問一下程處弼的傷口處理的怎么樣了。畢竟以古代的衛生水平,她還蠻擔心程處弼的傷口得不到很好的處理,受到感染呢。想了想,她最終還是決定問問吧,不那樣做的話,她回去肯定會良心不安的。算了算了,她和程處弼的糾葛本來就有部分是她的錯,在場的還有外人,以后娘他們還是會知道的,她還是干脆說出來算了吧。
她裝作天真的樣子,仰著頭問著裴氏“娘,有人受傷了嗎?是不是得吃很苦很苦的藥啊?”
裴氏微微一笑:“是啊,是你崔姨家的處弼哥哥被人咬傷了。”
魏叔璣潸然欲泣,“娘,那位哥哥是被人咬傷的?那可能是被璣兒弄傷的呢?!?/p>
眾人一驚,都難以置信的看著魏叔璣。即使是心里本來有點懷疑的盧夫人,也一臉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