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眼睛躲在門簾縫里一眨也不眨盯著公堂之上的襄陽王趙鈺，只見趙鈺坐下后，掃了一眼公堂地上的血跡，眉頭微皺，輕啟淺朱薄唇淡淡地道：“本王是不是打擾包大人辦案了？”

“沒有沒有，王爺說哪里話來？”包拯邊答話，邊吩咐看茶。

張龍趙虎走到公堂門口，對著圍觀的百姓大聲道：“今日審案已畢，現在大人有貴客來到，大家都散了吧。”

不少百姓雖然想多看看傳說中的襄陽王爺的風采，但對官府多少還是有些畏懼，聞言只得四散走開。不過，襄陽王爺這個鉆石王老五身份畢竟有著不同凡響的吸引力，以至于百姓中還是有幾位大膽的姑娘沖上前來，這個揮舞著手絹高喊：“王爺，奴家思思，住在城東柳葉巷。”那個眼泛桃花地對著趙鈺眨眼：“王爺，小女子煙霞，尚未嫁人。”

門簾后的小蕓嘟起嘴道：“哼，真不要臉，王爺怎么會看得上她們？”

游彩花瞧了瞧那幾位姑娘面黃肌瘦的樣子，心里也忍不住嘆氣。等她轉過眼看向襄陽王趙鈺時，卻發現趙鈺正面帶微笑地對著那幾位姑娘輕輕地揮手。直到幾位姑娘依依不舍地被家人拉走，這才端起茶杯來輕輕地抿了一口。

“哇，連喝茶的樣子也很優雅。”游彩花覺得自己的唾液腺突然變得分外發達。

公堂之上猶自殘留著濃濃的血腥味，趙鈺和包拯卻神情悠然地品著茶。包拯輕輕轉著手中的茶杯，淡笑道：“王爺不是向來安居襄陽嗎？幾時來的陳州？怎么不先知會一聲，下官也好前來迎接。”

趙鈺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包大人是公務繁忙的查賑欽差，本王卻只是個僻居鄉野的閑人，怎敢勞煩包大人。”

“王爺此來陳州，可是為了陳州旱災之事？”包拯小心翼翼地問。

“正是。”趙鈺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接著道：“本王聽聞此間旱情嚴重、百姓受苦，不忍獨善已身，因此攜了些銀兩米糧前來施粥。”

包拯起身一揖道：“王爺心憂災民，親來施粥，下官佩服之至。”

“本王不過是略盡綿薄，”趙鈺臉上的笑容始終如同云上的清風，雖然很柔和，卻透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淡然，只聽他隨口又問：“對了，包大人，本王與安樂侯相約奕棋，可他卻遲遲未至，聽說是被包大人請來了，怎么卻沒看見他？”

包拯神情微愣，隨即正色道：“王爺有所不知，那安樂侯龐昱目無國法，私吞賑災銀兩，于陳州大肆揮霍，本府查得分明，龐昱也已當眾招供畫押。本府依據律法，已經將他鍘于刀下，以正民心。”

“呀？竟有此等事？”趙鈺驚訝地輕嘆，漂亮的長眉微微上挑，不敢置信地望著包拯。又緩緩地接道：“包大人此案辦得似乎太倉促了些。”

門簾后的游彩花忍不住輕嘆：“嘿，這個王爺比我還會裝模作樣。”相比之下，她覺得廁所里怒目臉紅的趙鈺更為可愛。眼前的趙鈺，雖然風采翩然，但卻總像戴了一張假面具，表情雖然顯得很自然，但仔細看時，還是能發現其中做作的痕跡。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遇上游彩花這種看電視專挑演員毛病的閑人，自然無所遁形。

“確是如此，但龐昱惡行累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先前不知王爺在此，便未曾請王爺一旁聽審，還請王爺勿怪包拯失禮。”包拯拱手作揖，顯得十分惶恐。

趙鈺悠然道：“包大人名聲在外，本王相信包大人處理得并無偏頗之處。只是，安樂侯身為國舅，太師和皇后那里，你可有想好如何應對？”

包拯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地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包拯但求問心無愧。”

“好！好一個問心無愧！倒叫本王慚愧了。”趙鈺起身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再叨擾，就此告辭。”

“王爺請留步。”包拯突然開口。

趙鈺頗感意外，停住腳步道：“包大人還有何事？”

“王爺，剛才你說此次特地前來陳州施粥濟民。但王爺萬金之軀，怎堪如此操勞？王爺若是信得過下官，不妨交由下官代勞。”包拯不緊不慢地說。

趙鈺的神情起碼呆滯了三秒，才淡淡地道：“如此就有勞包大人了。”說罷轉身欲行。

包拯并不就此罷休，又上前一步道：“不知王爺準備布施多少米糧？多少銀兩？下官這就派人隨王爺去取來，以免王爺來回奔波。”

門簾后的游彩花再次猛搖頭，心中嘆氣道：真是招惹誰也別招惹這個包黑子。安樂侯糊里糊涂地掉了腦袋，連這個看著精明能干的襄陽王爺，這次只怕也不得不破費點銀兩了。

趙鈺的臉色瞬息數變，身后的隨從藍驍按捺不住，便要站出來說話。趙鈺淡淡地掃了藍驍一眼，藍驍到了嘴邊的話便生生地咽了回去，只能悻悻地退回趙鈺身后。

“本王也甚為清貧，此次只攜了米二百擔，白銀一萬兩前來。包大人既然愿代本王施粥，本王明日自會著人送來。”

趙鈺微笑著說完，通往內堂的門簾突然動了，接著響起“撲咚”、“哎喲！”、“喵嗚——”等奇怪的聲音，一團白色的事物滾到趙鈺腳邊。

藍驍聽見響動的同時，飛身搶在趙鈺身前擋著，但沒想到那白影來勢太快，根本來不及阻擋。

趙鈺眼中精光突現，但立刻便又恢復了淡然。因為那白影撞到趙鈺的鞋子后，再次發出了“喵嗚喵嗚”的叫聲。

原來，游彩花聽到趙鈺自稱清貧，卻出手就是白銀萬兩，忍不住一時腳軟，便從門內摔了出來，連帶著把正在睡覺的小白也摔飛了出去。

“你是何人？”藍驍厲喝。

“對不起，我沒站穩，我沒有惡意的。小白，快回來。”游彩花忙不迭地解釋。她知道古代的帝王將相疑心最重，生怕有人行刺，所以先作解釋。

小白聽到游彩花呼喚，打了個滾兒從地上爬起，將小小的身子在趙鈺的緞靴上蹭了蹭，這才竄回游彩花身邊。

“小花，你怎么又冒冒失失的？本府警告你多少次了？還不快向王爺賠罪。”包拯站出來斥責游彩花。

“算了，本王還不至于和一個小丫鬟計較。”趙鈺深深地看了游彩花兩眼，這才在藍驍和其他幾位隨從的簇擁下上轎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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