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夜里,燭光晃動,柳無言坐在床沿邊,為白苒包扎著傷口,“還好,傷口不深,沒有刺到要害,你怎么這么傻,非得刺自己一刀。”
她回想著那些無辜死去的人,腦海翻涌,她的眼角不禁濕潤,兩行清淚流下,她的心一陣陣地悸動,眨了眨鳳眸,她的面色一冷,含著淚看著柳無言道:“他們利用了我,我從頭至尾只是一顆棋子,可是當我恨他們欺騙我的時候,我卻下不了手,我就鬼使神差的刺了自己一刀。”
柳無言聞言抬頭,俊美的臉上露出關心的笑容,“他們對你的情義是真是假,你應該很清楚。”
白苒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柳去言聽著勸道:“既然你選擇逃避,我也不再多言,你好好養傷吧!”
夜色已深,一陣冷風吹了進來,使得燭火晃動,照耀出了她冰冷的容顏,她動了動身子,走到燭臺邊,看著那紅燭里躥起的小火苗,她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這個地方,現在能幫她的只有至善大師。
次日清晨,白苒忍著身上傷口的疼痛感,悄悄收拾行李,準備前往玄貞寺,這次她想找那個神秘的至善大師問個清楚,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辦法。
她沒有驚擾花影和花菲,也沒有告訴他們,她要去往何處,她不屬于這里,他們也不屬于她的世界,她知道有一個定律,就是不能擾亂歷史,所以她選擇默默的離開。
馬車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她身上雖然還是疼痛,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她眨了眨藍眸,掀開簾子,不遠處的玄貞寺印入她的眼簾。
“姑娘,玄貞寺到了!”馬夫停下馬車,攙扶著她下車。
站在門外的小沙彌見了她,微微笑了笑,“姑娘,至善大師知道您要來,已等候多時,請跟我來!”
這個至善大師還真是料事如神,白苒對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就在思索之際,小沙彌已經走在前面。
白苒快速跟上小沙彌的腳步。
“姑娘,請!”
白苒就跟著小沙彌走進一個清風涼意的園子,園子的清雅氣息讓她很舒坦,仿佛放下了心中一顆沉重的石頭。
“姑娘請稍等,至善大師馬上就出來了。”
小沙彌剛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從房間走出來一個男子,即便是再淡定的她也瞬間呆住了。
眼前這個男人令她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走出來的那個人。
這,這似曾相識的面容,是他嗎?怎么有如此相像的人?
一連串的疑問在白苒心頭瞬息閃過,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待她緩過神來,看清眼前人的容貌的時候,不禁目瞪口呆,“你是艾克?”
白苒瞪著眼睛看至善大師,她感受到至善大師渾身散發出的神秘氣息,不禁不自主的顫了一下。
“我不是艾克,我乃是至善!”至善大師向她禮貌的笑一笑。
空氣中多了一份沉默,又多了一份凝滯。白苒突然想伸手揉揉眼睛,看是不是自己太過于想回去了而產生了幻覺,卻又想伸手狠狠的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正在夢中游蕩。
她凝了凝神,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隨機收回投射在至善大師身上長久的目光,抬頭對上至善大師的眼睛,“既然你非艾克,卻和艾克一模一樣的容顏,你對我的事料事如神,那就揭開你的神秘,開門見山吧!”
至善微皺了下眉頭,面上卻保持著儒雅淡然的態度,輕輕一笑,“艾克是我在你那個世界的轉世,我托夢給他,讓他將七彩蝴蝶花找機會給你。”
“哼,”白苒冷哼一聲,言道:“至善大師可以先給我解釋一下,為何我會來到這里?”
至善大師依舊保持著淡淡笑容,緩緩的言道,“是你手中之物將你帶回這里來的。”
白苒訝然,她看了看手腕上鏈子上形成的七彩耀眼奪目的蝴蝶花,迫不及待的追問。“那我怎樣才能回去?”她的聲音里包含著期待,卻又隱隱的透出一絲的不舍。
至善大師輕皺下眉,沒有表態,思緒卻千翻萬轉。他轉頭望了焦急的白苒一眼,眸色異動,表面上卻只是淡笑,不動聲色,一臉認真的回道:“時機一到,你自然會回去。”
聽聞至善大師的話,白苒一愣,她冷冰冰的向他道:“是你,是你將我弄到這個地方來的?你到底有什么意圖?”
至善大師面色一變,朝著白苒伸出手,在他的手掌中心呈現一個小巧玲瓏散發著光芒的鈴鐺,微微嘆了口氣,“只要鈴鐺一響,就是你回去之時!”
白苒聽聞一愣,接過鈴鐺,搖晃了幾下,沒有響,她微微鄒著眉,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如果這個鈴鐺一直不響,不就代表我永遠都不能回去?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回去的辦法?”
“不能,天機不可泄露!”至善大師一個字一個字的吞吐出來,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白苒渾身一震,眼眸間閃現微光,卻沒有開口,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她心中輕嘆,這至善大師看來是死磕到底不說出回去的辦法,難道只能坐以待斃等著這個鈴鐺響?
白苒走出玄貞寺,臨走前,至善大師贈予她一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她表示很迷惑,這句話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至善大師言外之意是什么,如此故弄玄虛讓她非常惱火。
這老天爺,擺明就是要玩她,不玩死她,不作罷!
白苒深深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飄著雪花的天空,心情低落到谷底,她上了馬車,緩緩對著馬夫道:“去風幽林。”
白苒來到風幽林,在風味軒眾人的墳墓面前席地而坐,她愧對這些枉死的人,可是她矛盾的心驅使這著她里外不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對祁木、花楓溪他們,至少面對這些已逝去的人,她還不覺得尷尬。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涼氣入肺,隱隱的,傷口處有些疼痛。
“咳咳….”白苒蹙眉,捂著嘴開始咳嗽起來,良久,才緩了一口氣,“雅樂,我對不起你。”
她緩緩的對著雅樂的墓碑吐出一句道歉的話來,在她聽到花藝雨說花楓溪愛的是她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懵了,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應這個所謂的愛,這個愛讓她身負愧疚。
白苒聽到背后傳來的腳步聲,她眸子一瞇,手緩緩握拳,轉身的同時瞬間退后一步,擔心有人暗算,一襲紅衣入目,耀眼奪目。白苒心下一驚:“花楓溪!”
就在她閃神之際,花楓溪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剛剛還一臉森冷如千年寒冰,又如萬年不化的雪,此刻站在白苒的面前,卻面如中秋之月,圓潤溫和,一雙美眸如黑耀石般璀璨如玉。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溫潤如玉的藍發,低沉淺笑,“幸好你沒事!”
在得知她失蹤那瞬間,他以為就要失去她,那種揪心之痛,那種空覺無望,他現在想想還后怕,他是那般的強大,所向披靡,從沒有怕過什么,今天找不到她的時候,著實怕了!
也是在這一刻,花楓溪真實的發現白苒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經超過了他與祁木兄弟的情義,甚至于他的性命。
白苒感受到他那寬大的手掌所帶來的溫熱感,莫名的,心里有種踏實的感覺。
花楓溪穩穩的抱住白苒,“原諒我,我身負的使命讓我無可奈何,我愿意為了你放棄這一切榮耀。”
沉浸在溫暖懷抱中的白苒瞬間醒悟過來,她是怎么了,怎么會突然享受花楓溪的懷抱,竟會有種留戀,“不行,不能對不起雅樂!”思緒瞬間,她焦急的將花楓溪推開,往后退了幾步。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丟下這句話,白苒慌然失促的跑開,連她自己對傻了,她明明是對祁木有著那種感覺的,為何會突然對花楓溪也有這種感覺,難不成她同時愛上了兩個人?
花楓溪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驚慌失措落跑的白苒,讓他很迷惑。
如今他為了白苒與祁木成了競爭對手,曾經的兄弟之義,已全然失去,他只想挽回白苒,不想再將她拱手讓人。
白苒前腳跑出風幽林,抬眸就看見一襲白袍,上面用金線勾勒出幾朵綻放的雪蓮,看上去神秘妖治,飄逸出塵,又傲慢不可一世。
白苒不由得心中哀苦,怎么才躲過花楓溪,又遇上祁木,真是躲也躲不起。
祁木濃密劍眉下,那雙深邃鳳眸微挑,嘴角上揚,“終于找到你了!”
貓捉老鼠嗎?她只想一個人好好安靜會兒,為什么他們一定要來找到自己,不給她一點時間。
祁木見白苒呆顎原地,不發一言,他關心的將披風給白苒披上,雙手按住她的雙肩,認真的看著她,“風味軒眾人的死,只是一個意外,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好嗎?我對你的感情,從未摻雜欺騙,相信我對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