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嘆了口氣,又道:“紅娘子嘛,最多當成個野蠻女友,泡泡也就罷了,可別放真心進去。上個月,田弘遇把陳圓圓送進宮來,這丫頭片子和史書上說得一樣,有傾國傾城之貌,又滿腹才情,確是人間尤物。不過,我可沒動她一根指頭,就留著給你李巖兄弟呢。”
我霍然一驚,站起身來,肅然道:“大哥,除了香香,我誰也不娶,誰也不要。”
“嘿嘿,剛才你還說,和香香之間沒什么的,這下可好,提起親來了。”崇禎的眼睛瞇縫著,似笑非笑地說。
“大哥,拜托,現在是古代,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你別老想得那么淫蕩好不好?我和香香雖然沒有什么親密接觸,但我確實是真心喜歡香香,別的女人再漂亮,都不入我的法眼。”我的語氣十分堅定,為了香香的名譽,這和公主偷歡之事,打死我,也絕不能承認。
“靠,想做我的便宜妹夫,美死你。不過,這事得以后再說,現在可辦不到。你才攻破了洛陽和開封,朝中大臣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但只要你正式歸順朝廷,打敗清兵,在朝廷自然就有了地位,那時再來考慮你和香香的事吧,你丫的就好好表現表現吧。”崇禎愉快地擺了擺手,含糊地說出了他的意思。
原來崇禎是想用陳圓圓考驗我來著,雖然他未直接答應我的提親之事,但已然默許了下來,這就讓我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我心中甚為暢快,和崇禎連干三杯,一時間酒意有些上涌,不由開口提出新的要求:“老大,我有個武功不錯的兄弟,叫辛遙夙,他人很講義氣,長得也帥,跟我出生入死很多回了,非常可靠,最近剛失戀。不如你把陳圓圓介紹給他認識一下,也好讓他找到新的希望。”
崇禎皺了皺眉:“你那兄弟在軍中當什么官?”
我張口結舌,半天才說:“當警衛處處長。”如果把辛遙夙的班長職位拿出來,不是鐵定沒戲嗎?我只好臨時美化了一下,畢竟,這警衛班班長和警衛處處長,也是換湯不換藥,不算欺君之罪。
崇禎不置可否地說:“嘿,處長!你可真能整。這個事……也以后再說吧。現在咱們說說正事,李自成的事,你辦得如何了”
我見崇禎委婉地回絕了辛遙夙的事,心中有些沮喪,但一提到李自成,我立即心神一凜,趕緊說:“大哥,你在信里讓我殺李自成,我可辦不到,因為李自成現在不能殺。你也知道,我剛收服了李自成,現在沒理由殺他。如果強行殺了李自成,劉宗敏他們就會率軍反叛,我這一下子就少了十二萬精兵,損失太大。再說了,李自成訓練騎兵是把好手,沒有了他,這遼東爭霸之事會麻煩很多。”
崇禎皺起了眉頭:“你說得自然有道理。不過,我擔心夜長夢多,如果李自成哪天臨陣反水,把你殺了,再反過來打下北京,咱們豈不是又掉入了歷史的圈套里?”
“不怕不怕。”我豪情地擺擺手:“歷史是由人來寫的,我就不信了,咱們兩個精英聯手,還搞不定這段混亂不堪的歷史?大哥,只要你答應我和李自成他們商量好的六大條件,我就立刻辦好歸順手續,趕往東北,殺滿清一個措手不及。”
“六個條件,這么多?”崇禎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你說說看,是哪六條?”
我于是先把不打張獻忠、羅汝才等義軍的條件說了出來,然后從袖中掏出那張記載著五大條件的會議紀要,遞給崇禎。
崇禎聽了我的第一個條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然后仔細地看起那張紙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最后長吸一口氣,忽然將那張紙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你白癡啊,被那李自成玩弄了!”
“老大,你什么意思?”我心中一驚,急忙問道。
崇禎指著紙上的第三個條件,臉色鐵青地說:“不愿被收編的,就此遣散,不得勉強,并發給遣散費!我問你,如果李自成在軍中煽動一下,你這五十萬人,到時有四十多萬人都不肯被收編,你怎么辦?只好拱手相送,還得發銀子給他們!你好不容易用計收服了李自成,他這下卻可以名正言順地脫離你,全身而退,你不但白干了,還可能被他帶走李家軍其他士兵,打落牙齒也只能往肚里吞,還得陪著笑臉發銀子、送厚禮。我問你,你當時到底是怎么想的?這么明顯的漏洞都沒看出來?”
聽了崇禎的分析,我如冷水澆頭,心頓時撥涼撥涼的。原來如此!難怪李自成會那么痛快地答應歸順,原來是留了這一手絕活。我當時見李自成率先答應歸順,滿心都是歡喜,竟未曾多想其中的蹊蹺,看來自己還是太年青了,沒經歷過官場的勾心斗角,對于人心還是難以真正把握。不過李自成也太奸滑了,竟用“收復遼東后,李家軍即按建制駐扎遼東”的第五個條件,讓我產生了他已下定決心要去遼東打清兵的錯覺,因此反而對第三個條件未曾多加留意,鉆進了李自成的圈套。
崇禎站起身來,敲著額頭,在殿內不停地轉著圈,口中喃喃自語:“該死,這個致命的錯誤,該如何糾正?”
我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這個條件,你不答應,不就完了?”
崇禎頓時停住腳步,思索了好一陣才說:“不答應當然可以,但就要重新談條件。你這些條件是一個整體,就象咱們簽買賣合同,一方不同意任何一條,這合同就簽不成了,又得要重新協商,最后很可能談不攏。現在要重新談判,我就要多費很多手腳,還不一定能談成。眼下清兵正在攻打錦州,我可拖不起這時間。但如果不答應這個條件,李自成勢必找借口不肯歸順,到時候你的軍隊分成兩大派,局面就很難收拾了。這真是兩難選擇啊。要不然,你先下手為強,殺了李自成?”
我皺了皺眉:“如果你答應了第三個條件,殺了李自成,只會把李自成的那十二萬軍隊逼走;而其他的兄弟們,如果已經被李自成煸動了的話,也會有很多人仍然不愿被收編。這五十萬大軍,到時若只剩下十萬八萬,恐怕也不太妙。你容我再想想,總會有好法子的。”
崇禎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下,催促道:“快想快想,解鈴還需系鈴人,你了解李自成的性格和弱點,鬼點子又多,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掏出煙袋,深深地吸上一口,閉上眼睛,默默地沉思起來。
崇禎仍然在殿內轉著圈子,但明顯放輕了腳步,生怕打擾了我的思考。
思考總是很累人的,我一路舟馬勞頓,又喝了些酒,想著想著,就在椅上熟睡了過去。
我夢見自己去了遼東,看見清兵正在屠殺遼東百姓,幾十個小孩被他們挑在長槍頂上,腸子和血流了滿地,我怒吼著,帶領騎兵沖殺上去,李自成沖在我身邊。我正在廝殺,忽然李自成舉刀一砍,將我的左臂卸了下來,我大叫一聲,痛醒過來。卻原來是崇禎在狠狠地砸我的肩膀。
“你誰啊?干嘛打我?”我睡眼惺松地問道。
崇禎眼里似要噴出火來:“張遠航同志,我在跟你討論國家大事,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打呼嚕,我高度懷疑你就是傳說中的那根廢柴。”
我被崇禎無端的指責給徹底弄醒了,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這事嘛……要怪就怪門捷列夫。”
“門捷列夫?你什么意思?”崇禎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門捷列夫連續三天三夜沒睡覺,然后作夢時發明了元素周期律。我剛才就是向他學習,在夢中找找靈感。”我大言不慚地說著,腦海里卻忽然想到剛才做的那個夢,頓時有了些靈感。
“你做了什么chun夢?有主意了嗎?”崇禎嘆了口氣,絕望地問道。
我呵呵一笑,把我的主意說了一遍,崇禎聽得臉上陰晴不定,但最后還是同意了我的方案:“好象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那就先這么試一下吧。如果這個辦法不行,就來硬的,我派洪承疇帶兵支援你,只要風聲不對,就剿殺李自成和他帶來的那些士兵,不能養虎為患。”
我搖了搖頭:“不妥不妥,老大,咱們都是漢人,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自相殘殺,讓外人白撿了便宜?你別老那么害怕李自成會成事,我倆聯手,歷史一定能改變,相信我。”
崇禎長嘆了口氣:“你是個好人,但太善良,太相信別人,也太心軟,容易出岔子。宋獻策是個有見識的人,你遇事要多和他商量。記住,殺伐一定要決斷,心一定要狠,對敵人要象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絕不能有婦人之仁。”
我點頭答應下來,然后又和崇禎商量了一些事。崇禎看了看沙漏,嘆了口氣:“好啦,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很久沒這么說過話了,今兒個說了個痛快,卻也說累了。”
我打開養心殿的大門時,曹化淳和汪起先盯著我,象見了鬼似的吃驚,然后趕緊沖進殿內查看崇禎的安全情況。曹化淳顫抖著聲音問道:“皇上,你沒事吧?這……地上的繩子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聽見崇禎威嚴的聲音:“朕已和李巖談好歸順之事,這繩索是朕親手砍斷的。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砍得對,砍得對,皇上圣明,老奴多嘴了。”曹化淳的聲音細微得漸不可聞,讓我不由得感嘆,當皇上真不賴啊。我想起了某網絡小說中的那句話:聯之一生行事,無須向你解釋,靠,這才真叫徘徊在牛A與牛C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