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批清兵掉進壕溝之后,清兵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前面的人無緣無故地憑空消失了,清兵終于意識到有陷阱,紛紛驚慌地叫嚷起來。后面的清兵急促地收住了馬,徘徊不前。
牛金星和袁時中的人馬此時動了,近三十萬人馬齊聲吶喊著,沖上前去,那聲勢恰似平地里響了個炸雷,震耳欲聾,清兵意識到中了埋伏,心驚膽戰(zhàn)地掉頭就跑。
但那三十萬人馬早已拉開了戰(zhàn)線,形成一個長長的包圍圈,清兵只跑出一小半,剩下的都進了包圍圈。驍勇善戰(zhàn)的清兵很快從倉惶中清醒過來,奮力反抗,試圖在包圍圈中打開缺口突圍。
事實上,這個包圍圈還很薄弱,只有八萬騎兵圍了上去,后續(xù)的二十萬步兵正在狂奔趕上,如果清兵集中力量突圍,其實是很容易沖出去的,我們也沒指望能把他們圍住,只想虛張聲勢,趁清兵驚慌之際,多斬殺一些清兵。果然,清兵慌亂之際,陣形大亂,被我們的八萬騎兵殺了個措手不及,潰不成軍,紛紛各自為戰(zhàn)起來。
八萬騎兵組成整齊的方陣,不斷向清軍發(fā)起猛攻,先是一萬多名騎兵用手中的火槍和弓箭發(fā)動了一輪攻擊,射殺了不少清兵。等突圍的清兵沖上前來,我們的士兵立即抽出長槍和大刀,攔截住清兵,趁亂收割清兵的頭顱。后面的步兵一陣狂奔之后,也及時趕到,紛紛取出弓箭,向內(nèi)圍里的清兵發(fā)射密如雨點的箭矢。這樣一來,清軍的陣營更是騷亂起來,失去了斗志,一些清兵臨時組成散亂的陣形,從騎兵陣中,沖殺了出去,卻陷入了步兵的圍殺中。步兵們用長槍挑刺馬脖馬腹,挑倒了前面的一排馬匹,清兵們掉下馬背后,即被步兵們紛紛砍倒在地。
月亮從云層中探出些頭來,微弱的光華灑滿了大地。夜霧中,整個平原充滿了血腥味,慘叫聲不絕于耳。一些清兵被驅(qū)趕到戰(zhàn)壕附近,被李自成帶領的火槍手和弓箭手一一射殺。但清兵情急拼命,見壕溝處有的地方已被人和馬的尸體填上,于是拼死跨過第一道壕溝,向第二道壕溝沖來。但他們剛奔了不遠,就借著月色發(fā)現(xiàn)了另一道壕溝,只得緊勒馬頭,停步不前。此時火槍手和弓箭手繼續(xù)射擊,硝煙彌漫中,在第二道壕溝前,又留下了無數(shù)的清兵尸首。
有些清兵試圖跳過壕溝,于是邊向我們密集地射箭,邊掩護一隊清兵試跳壕溝。但馬匹后沖的距離只有五十米,根本來不及沖刺到最快速度,那些馬沖到壕溝前,騰空一躍,只跳到一半多就摔進了溝里,溝里的木刺發(fā)揮了作用,清兵和馬都死得很難看。其余的清兵見這架勢,也不敢再跳了,只好邊向我們射箭,邊掉頭返回。
火槍手和弓箭手在土堆后縮了一陣頭,見弓箭稀疏下來了,又探出頭去射擊起來。清兵正排著隊往過第一道壕溝,無處躲閃,頓時一排排清兵又掉下馬來,能順利度過壕溝的沒剩下幾個。
這時我們的步兵已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圍著清兵猛攻起來,但清兵雖然慌亂,戰(zhàn)斗力卻仍在,只是比白天時打了個折扣而已,雙方斗得難解難分,成了僵持局勢。
戰(zhàn)斗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雙方的傷亡越來越大,每一秒鐘,都有人在死去。
見壕溝這邊安全了,我和紅娘子又帶了三萬人從側翼掩殺出去,大本營處只留下了一萬多火槍手和弓箭手,另加一萬多步兵,由李自成帶領著,死死地守住壕溝。
這將是改變歷史的一戰(zhàn)。如果清兵的精銳力量全被消滅,那么大明朝就不會滅亡,中國挨打落后的局面就不會發(fā)生。明朝除了政治黑暗一點,災荒多一點,其他方面還是挺不錯的,至少對外國比較開明,商業(yè)十分發(fā)達,資本主義也正在萌芽,只要假以時日,就一定能重振雄風。我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不能讓這股清兵再溜走了。
等我揮舞鐵槍逼近戰(zhàn)團時,一些清兵已經(jīng)開始潰逃了,不計成本地沖開血路,往回狂奔。
我們齊聲吶喊,揮舞著兵器殺入清兵陣營。附近的清兵見又來了密密麻麻的大軍,嚇得亡魂皆冒,加入了潰逃的陣營。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火槍與弓箭齊射,長槍和短刀共刺,我們緊緊咬住清軍,不斷地收割著頭顱。
天已微微地亮了,我們追殺至了清軍的大本營,放眼望去,清軍的大本營也是一片混亂,清兵棄營而走,東一股西一群,我們分兵把那些小股、中股的清兵包圍起來,迅速截殺。
我?guī)е鴰浊勘废蛲鈬牧甙倜灞侨呵灞校瑓s有人叫了出來:“李總督,是自己人。”
我急忙喝令士兵住手,策馬跑近一看,原來是辛遙夙他們。
我揮一揮手,讓士兵們?nèi)プ窊羝渌那灞瑔栃吝b夙:“怎么樣?得手了嗎?”
辛遙夙意氣風發(fā)地說:“砍了多爾袞一刀,但沒砍死,多鐸和范文程死了。”
我心中大喜:“好樣的,你們其他人呢?”
辛遙夙的面色凝重起來:“都在這了,七千人只剩下七百人。要不是穿著清兵服裝,趁亂逃出,一個都剩不下。”
我倒吸一口冷氣,心猛地抽緊了,眼睛在人群里瞧來看去,仍是沒見著李仲的身影。
辛遙夙嘆道:“別找了,李仲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頓覺口舌發(fā)苦。
陳王廷這時策馬跑了過來,語氣沉重地接口道:“李懷禎、李懷典他們也死了。”
我沉默了一下,怒吼道:“追上去,殺了多爾袞!”
我策馬向清兵奔去,鐵槍挑刺如飛,怒吼聲中,殺紅了雙眼。
當我把鐵槍插進第二十七個清兵的胸膛時,我忽然十分難受。我的二哥李仲,大約也是被這樣的長槍給捅死的吧,而死的,本來應該是我。我現(xiàn)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去殺死多爾袞,為他報仇。
清兵主帥多爾袞受傷,主將多鐸身死,謀臣范文程也已死去,雖然人數(shù)還有數(shù)萬,但沒有了主心骨,大勢已去,只得一路惶惶奔向松山方向。
經(jīng)過了這番慘烈的拼殺,我們的騎兵大約還剩五六萬,在清兵的屁股后猛追猛殺,殺得清兵鬼哭狼嚎。但清兵的蒙古馬沖刺能力雖然不佳,但有耐性,逐漸地把我們甩開了一段距離,傷亡逐漸減少了。
清兵戰(zhàn)斗力雖然人數(shù)眾多,但已經(jīng)被我們打得找不著北,一直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大規(guī)模反擊。曾有幾股落在后面的清兵試圖防守反擊,很快被我們擊潰了,又重新加入到潰逃的行列。
一路北追,我卻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多爾袞和黃蓋傘的蹤影,大約是多爾袞受傷后,即被親兵護送回了松山養(yǎng)傷。
陳王廷一直在我身邊,我邊追邊向陳王廷了解情況,陳王廷簡略地說了一下,他們一直忍住沒動手,直到清兵被我們包圍,一些清兵向大本營逃去,他們才斜刺里結陣向清兵老窩沖去,一路上十分順利地進入了清軍陣營,于是直奔中軍大營而去。在接近中軍大營時,一群清兵把他們當成逃兵,要殺為首逃跑者,李仲于是突起發(fā)難,圍殺了盤問的那群清兵。這下露了破綻,清兵陣營騷動起來,留守的清兵紛紛圍攻上來,但黑暗中,清兵也分不清誰是李家軍,于是一通混戰(zhàn),自相殘殺者比比皆是。
李仲他們趁亂沖進了中軍大營,但當時混戰(zhàn)之中,負責斬首行動的敢死隊員隊伍已基本失控,和他一起攻進去的只有辛遙夙和陳王廷等一百多人。多爾袞正帶著一群將領在那研究戰(zhàn)局,被李仲殺了個措手不及,混戰(zhàn)中,李仲在多爾袞背上砍了一刀,正想再砍,多鐸拼死護住,成了李仲的刀下之鬼。多爾袞被衛(wèi)士拼死搶下,并擁出營房。混亂中,范文程等十余個將領和謀臣也被殺死。
多爾袞派人包圍了中軍大營,李仲他們在突圍時遭遇截殺,李仲、李懷禎、李懷典等人都戰(zhàn)死了。幸虧后面又有敢死隊員沖來接應,打開了一條血路,辛遙夙和陳王廷才仗著武功高強沖了出來。
等沖出中軍大營,陳王廷他們立即喝令陷入混亂之中的敢死隊員,快速追殺多爾袞。清兵這時都點起了火把,發(fā)現(xiàn)了陳王廷他們左臂上的綠色絲帶,一下子找到了攻殺目標,一陣叫嚷后,紛紛圍住他們截殺起來。清兵陣營留下了一兩萬人,敢死隊寡不敵眾,損失了一大半。大伙兒眼見完成不了任務了,只得取下綠色絲帶,趁亂沖殺出去。清兵又追殺了一陣,七千敢死隊于是所剩無已。但幸好此時襲擊我們陣營的清兵已四散潰逃過來,我們的騎兵也追殺了過來,混亂之中,陳王廷他們才幸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