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云飛帶來了墨鱗鐵甲。
墨鱗鐵甲蛇雖刀槍不入,但七寸處和蛇肚一條白線最為脆弱。如是普通利器,并不能對其造成絲毫傷害。但玄玉千年神物,一對利爪猶如絕世神兵,抓它七寸,自是不在話下。
墨鱗鐵甲蛇血肉雖是劇毒,但皮骨都是異寶。
自五人口中得知當日情形,就連赤尊信這魔頭也是感嘆不已,大贊五人造化不小。
這蛇甲通體墨色,幽深無光,觸手清涼柔軟,一看便知是絕世寶甲。他用先天內力侵入寶甲,卻受到寶甲層層阻濾,十成先天內力透過后,最后便只剩一二,令他心中驚嘆不已。
白云飛抽出隨身寶劍,劍身帶著劍氣橫削而過,卻只留下一條淡痕。這痕跡用手一抹,又恢復完整,令幾人更是驚嘆。
白云飛江湖兒女,當日雖羞澀離去,今日卻依然灑脫,仿若無事,讓幾人大松一口氣,依舊稱她為白大哥。
赤尊信雖驚訝白云飛一身武學不可思議,尋思她的師傅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想及自身,卻又失去了興趣,索性便將心思用在了沐家五兄弟身上。同時,更要白云飛取來墨鱗鐵甲蛇的蛇骨。
當玄玉將蛇骨和兩枚奇異蛇眼取來時,眾人都被深深震住。
這蛇骨清涼如玉,白潤無暇,實乃稀世珍品。
兩丈長的脊骨連著一百四十五對鋒銳肋骨,如百足長蟲般擺放在眾人面前,張牙舞爪的勢態著實駭人,令人震撼之余,更是頭皮發麻。
尋常蛇骨,怎及兩丈,這蛇骨猶如白玉雕成,令人不忍放手。
白云飛鋒利寶劍劈下之時,就連沐青峰都是心中一驚,生怕劈成兩半。
不想,這蛇骨竟與鐵甲一般,同樣不留絲毫痕跡,顯然同為稀世異寶。
一時間,七人都沉默下來,就是赤尊信這魔頭也是心中一熱,思緒一動。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他心中雖熱,卻不過習性使然,見了這等寶貝忍不住就會升起濃濃貪欲來。
他心中雖貪,也不過瞬間。
他將六人目光盡數收入眼中,見白云飛目光警戒,內力遍布全身,似在防衛他突然暴起傷人,殺人奪寶。
再看沐家兄弟,沐青峰雙目雖亮,卻似只是欣賞,令他大覺奇異。沐青海沉穩踏實,并未叫他失望。另三人雖神態各異,卻始終唯沐青峰馬首是瞻。
他大笑出聲:“這千年蛇骨白潤如玉,大過尋常蛇骨數倍,實乃不可多得的異寶。兩丈脊骨,卻可制成幾件神兵。一百四十五對肋骨亦是天然暗器,這暗器一出,整個江湖也是獨此一號。”
“青峰,你說這蛇骨如何處置。”
沐青峰一愣,這蛇骨看似極硬,被赤尊信持手一甩,卻猶如活過來般,靈活飛舞,變化多端。硬時筆直如直線,軟時亦彎曲游走,令人毛骨損然,汗毛直豎。
待他自己著手去拿時,卻發現沉重異常,拿它不起。
兩丈長的蛇骨,更是看得他眼暈,心中思索這蛇骨定不能完整攜帶,唯一辦法,就只能分開制成刀劍等兵器了。
只是,這墨鱗鐵甲蛇乃是玄玉所殺,自是由白云飛來處置,他兄弟五人先后自白云飛處得了不少好處,如再貪圖這蛇骨,那就是貪得無厭了。
當下他便說道:“這蛇寶屬于白兄,白兄就將它帶回去交給令師處置吧。”
白云飛聞言一愣,她當日只取了蛇皮,并未想到蛇骨,今日見此異寶,雖驚訝蛇骨奇異之美,卻也并無太多心思。她連蛇皮都能舍棄大半,制成寶甲贈送五人,更何況是這蛇骨了。
“就由沐兄和四位弟弟處置吧。”她微笑說道,等若將蛇骨給了沐青峰。
沐青峰聞言一愣,心中滿是感動,忍不住就要開口推辭,卻被白云飛阻止。
“我手中已有神兵,反倒沐兄和四位弟弟并無趁手兵器,這蛇骨正好你們用得。”
赤尊信心中不無感嘆,他縱橫江湖三十余年,陰謀詭計見過不少,生性也早已變的涼薄,與人相處之時亦無多少真心。
如今見兩人對這異寶推來推去,這般真心真是難得,令他憶起未入魔門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不若這樣吧,這一百四十五對肋骨你們六人分了,再將這兩丈脊骨制成幾件兵器,這事情也就解決了。”
白云飛對赤尊信始終有著提防,聽聞此話,便也稍稍放下心來。她手中自有寶劍,這蛇骨雖長達兩丈,但夠不夠五人分還是個問題。
“我取些肋骨就成。”說完,她不再言語。
這三日來,五人與赤尊信漸熟,赤尊信也糾正了五人練武中的一些問題,常常給予點撥,令五人進步極快。
“大哥,前輩說我適合學劍,我便要一把劍吧。”沐青硯說道。
“前輩也說我適合練刀,我也喜歡刀,我要一把刀。”沐青昱說道,他性子耿直,有話便說。
沐青龍忍不住騷耳撓頭,他心中想法極多,刀也喜歡,劍也喜歡,眼下不知該如何選擇。
“不若我也要一把刀吧?”
沐青峰暗嘆,這番性子,不知如何才能引他歸入正途。
沐青海則看向赤尊信,并不說話,想到不久后便要跟隨赤尊信離去,從此與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分隔遠離,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他心中就始終高興不起來。
只是,他的未來已被大哥和赤尊信雙雙定下,他心中敬重大哥,只要是大哥所說,他就會認同,從未想過對或不對。所以盡管心中極不愿離去,卻也知道大哥一片苦心,要助他成就一番天大造化,他心中感動之余,在思索幾晚后,便也默認了。
赤尊信搖頭道:“你性子執著,只守一處,自是什么兵器都不用。”
沐青海心中有些失望,然而雖失望,卻并不覺難過,他雖得不到,但只要自家兄弟能得到他便也會高興。
見沐青海并不爭取,只是默默接受,赤尊信心中更覺滿意。
“你名字中有個海字,亦當學會海納百川,容納一切。我一生所學太過駁雜,雖然樣樣精通,卻都未精到極處,正是吃了這一番苦頭,方才落得這個地步。以后我會助你掌握一切,然后再要你舍棄一切,最后只要忠于一,專精一處便可。”
他說完就不再理會沐青海,而是好奇的看向沐青峰,他更想知道沐青峰會怎樣選擇。
沐青峰沉思片刻,他極為認同赤尊信所說之話。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他之前心思全在龍象般若功上,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很顯然,在短時間內,他無法去實現心中愿望。
若要自金輪法王手中獲得十三層龍象功,不亞于登天。除非金輪法王能看中他,亦真心待他,傳他絕學,否則一切只是虛妄。
既然未來滿是波折,夢想不易實現,那便在懷有夢想時,先暫退一步。
他目光掃過蛇骨尾端兩尺見長的奇形蛇尾,見它層層疊疊呈錐形,圓融鋒利縮成針,實乃不可多得的槍頭。想及厲若海英雄蓋世,燎原槍法不可一世,他心中便是一陣熱血澎湃。又想到剛剛赤尊信內力灌入蛇骨中,蛇骨仿若活過來般,張牙舞爪,兇猛靈異,心中便更加堅定了想法。
“我用槍。”
他話一出口,眾人就都是一愣,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赤尊信雙目閃爍:“你看中了這天然槍頭?槍乃百兵之王,最是難練,你可要想好。”
沐青峰道:“我見前輩內力灌入蛇骨,蛇骨便如同活了過來,全由前輩掌控,晚輩認為這槍亦可當做鞭來用。”
白云飛接口道:“江湖中用槍高手不多,用鞭高手更少,你若選擇練槍,只怕以后別人很難助你,你也只能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赤尊信大笑道:“你既有此雄心,我便助你一把。在臨走前,我便將自身對槍法的理解,匯成一套槍決送與你。至于未來你要如何去走,就全看你自己了。”
沐青峰驚喜非常,他練槍乃是臨時起意,心思尚未堅定,不想赤尊信竟替他做出決定,似是要他一路走到底。
果然,赤尊信說道:“以你身形體魄,待完全長成后,定然雄偉壯碩。你若學劍,除非去學重劍,就似楊過和燕南天那般,重劍無鋒,一力破十會,天下便盡可去得。”
“然你沉穩雖有,變通不少,卻并非始終一往直前,這重劍路數你縱然去練,亦走不到極致。”
“若要你學刀,你自己就以做出選擇。你棄刀反練擒拿手法,就說明你要走上拳腳之路。這想法卻也不錯,若你能一路走下去,更得些福緣,也能成為一方高手。”
“只是拳腳雖易,若未練至爐火純青,海納百川,貫通一切的境界,難免就會失去一些優勢。”
“其實我也想建議你練槍,因你沉穩并不迂腐,變通卻不花哨,若前方有路,你必會一往直前,無有退卻。若是無路,你亦不會強加去做。這蛇骨的出現,就與你的性子一樣,可軟可硬,硬時貫通一切,勢要闖出一條路。軟時圈繞纏身,隨處而去,與你最是相合不過。”
沐青峰被赤尊信一番話說的面皮發熱,更被白云飛妙目好奇注視,使他窘的有些站不住。
白云飛撲哧一笑,盡顯女兒家姿態,一時被五人收入眼中,亦令她面皮發紅不已,她忍不住暗啐一口,微嗔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