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扭頭看向周禮。
他方才表現出來的慍怒臉色這會已經收斂了，看起來又是一副和平時一樣的可靠樣子，讓人可以完全信任他可以處理好后續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她的確沒有必要繼續在這里呆下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是非，她可不想一會李天樂和周禮吵完了自己又忍不住和李天樂吵起來。況且她看周禮和李天樂都多少有冷靜下來的意思，就放心了些，說了聲“那你們慢慢聊”就抽身離開了。
江漁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回到包間還沒多久，就有服務生急匆匆地跑進來告訴他們似乎是這個包間的客人在外面打起來了。
對此，楊青玉他們表示絕無可能，問服務生是不是搞錯了，江漁卻知道是怎么回事，扶額在心里感嘆自從循環這事發生，真的是無論循環里外都沒有一天消停。
萬幸有路過的服務生拉架加上保安及時趕到，這事并沒有鬧得很大，不然恐怕周禮和李天樂都要往警察局走一趟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沖突，聚餐自然草草收場，江漁沒有顧其他人的眼光，在散局后選擇了和周禮一起出門。
一方面她覺得周禮真的挺冤的，另一方面她為自己剛剛先回包間的錯誤決定感到內疚，如果她沒先回去，說不定還能避免后來這些失控的情況。
從餐廳出去的一路，江漁一直在盯著周禮左看右看，不過她沒看到什么明顯的傷口，松了口氣，“李天樂還算講點武德，好歹沒有打臉。你其他地方有受傷嗎？要不要去醫院？”
周禮笑了笑，“這么說是我不講武德了。”
“啊？”
“我打他臉了。”
“呃......正當防衛，可以理解。”
“我先動手的。”
“啊？？？”江漁更加震驚了，“你認真的？你那時候讓我先回去不會就是為了打人吧？”
“答對了。”
江漁之前縈繞在心頭的內疚感頓時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無奈，“你和他較真干嘛，他本來就那樣，說話確實多少欠揍了點，但其實人挺好的。”
“他說我也就算了，非要扯上你。”周禮說完注意到江漁不太自在的神色，停頓一下，換上了輕松一些的語氣繼續道，“再說了，不是有循環在么？說不定之后循環再次降臨，誰還記得這事。”
江漁心里感謝他沒說太多煽情的話，低頭笑了笑，對他后面的話表示認同，“好吧，倒也是，就當出了口氣了。反正你們男生之間有點摩擦也沒什么，今天還在動手，可能明天就又好了。”
雖然她沒有直接回答周禮說的因為她才動手打人的事，但心里總難完全不在意，消散的內疚感好像又重新縈繞回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周禮和李天樂打架的事，而是為了自己隱瞞一些信息和今后計劃的事。
當時在循環內，她對何載舟不說毫無保留也可以說做到基本的坦誠了，而且何載舟和她一樣身處循環，不會因為循環到來被清空記憶。相反，周禮是一個循環之外、隨時可能被清空記憶的人，她真的有必要瞞著他那么多嗎？
思緒在這里停住，她心里浮起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于是她在這里站住腳。
周禮轉頭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她停下來了。
“怎么了？就在這里打車？”他似乎誤解了她的意思，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我送你吧。”
他這種絲毫不懷疑的態度更是加重了江漁的內疚感，促使江漁馬上開了口。
“不是。周禮，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話？”
“我——”她遲疑了一下，不是猶豫要不要說，而是信息像一團打結的毛線，她根本不知道抓住哪個線頭才能更好地給周禮講清楚事情的始末。想了想，還是就近說即將發生的事了，“我明天準備去D省，已經買好機票了。”
周禮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去D省？散心嗎？”
“當然不是。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簡單地說就是當時在循環內我和何載舟發現了一些線索，是和D省的寺廟有關的。我昨天又遇到了一個什么馬仙，她也是D省的，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那么多巧合，就想過去看看。”
“馬仙？”周禮沒忍住笑意，“你是說出馬仙吧？”
“哦，對。你也知道這個？這是一種職業嗎？”
“不好說。”明明該是聆聽者的周禮又變成了表達者，給江漁解釋起這個名詞，“出馬仙類似于人類和仙家之間的媒介，一般的形式是仙家附體幫忙查事辦事，他們背的因果比較重，正統的玄學從業者一般也都不是很喜歡他們。除了出馬仙，還有出道仙、保家仙，都不一樣的。”
“周叔叔和齊阿姨那種算是什么呀？”
“我爸以前就算正統的道士，現在還俗了就不算了，他們現在都是出道仙。”
江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很神奇。”
“你沒被那個出馬仙騙錢吧？”
“沒有，她開口就要八萬八，我是傻子才會被騙。”
“八萬八？”周禮皺眉，“我知道一般出馬仙收費比較高，高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沒見過。你確定她能和你說的寺廟有關系？”
話題終于被拉回正軌，江漁想了想道，“也不是覺得她和寺廟有關系，主要是被她提醒到了。我和何載舟之前就準備去的，后來突然進入循環，被耽誤了。”
“何載舟也和你一起去？”周禮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江漁趕緊否認，“不是不是，是之前準備一起去，現在當然不會了。我沒有和他說我要去的事。”
“那還好。在事情徹底解決以前，你最好還是不要和何載舟聯系了，更別見面。”
江漁“嗯”了一聲，默默把陳婆說的她和何載舟都活不長的事咽了回去。
“你的航班號給我看看，還有票的話我和你買一個航班一起去，沒有的話我就買其他的。”
“不用了。”她下意識地拒絕，“我還不知道具體是哪座寺廟，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也不一定有用，你還是留在這吧，免得周叔叔齊阿姨擔心。”
“我都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擔心的。倒是你比較讓人擔心。”周禮表現出不由分說的樣子，重復了一遍，“航班號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