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何載舟搶先一步開了口，“在你問我之前我能先問一個問題嗎？”

江漁以為他還是想問和之前差不多的問題，無奈地回答他，“你的問題我可能沒辦法解答，因為它們都是相互牽連的，我很難單獨說清某一個。”

“我不是打算問那些。”

“那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我們三年之后是分開了嗎？”

江漁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后反應過來，覺得哪里不太對——就算他想知道這件事，正常好像也該問她他們是否還在一起，而他問的是他們是否分開了。

是自己想太多了還是他早有什么計劃或預感？

按照何載舟當時在循環內說的，在得知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并且很可能殃及到她以前，他應該從沒想過分手的事才對。

何載舟誤解了她沉默的意思，了然地說了句，“果然，我們那時候分開了。”

江漁便順勢問他，“你是早就想好了要和我分手嗎？”

“我？”他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是你甩了我，因為你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喜歡我的樣子。”

江漁又愣了一下，隨后忍不住笑了。

她意識到的確是自己想太多了，眼前的何載舟還只是個單純的剛成年不久的小男生，他的想法直來直去，判斷模式更是簡單得不得了。是她被最近的各種事情搞得太神經過敏了。

在她的印象里，何載舟從來不是個玻璃心的人，但是面對比自己小三歲的他她還是萌生了點保護欲，沒有真的告訴他自己和當今時空的他早就分手了，而是說，“我就算喜歡也是喜歡和我同齡的那個何載舟啊，你對我來說只能算個弟弟。”

何載舟聽了這話眼睛亮了亮，追問道，“所以我們還在一起？”

“說好只問一個問題的。我時間有限，可不是來給你解答戀愛煩惱的啊。”江漁穩穩地避開了他的提問，“該我問你了。”

何載舟看起來不是很服氣，但也許是相信了她說的時間有限，還是沒和她犟，悶悶地應了一聲“好吧。”

“好，那第一個問題：我們為什么會來D省的寺廟參觀，是臨時決定的還是計劃好的？”

何載舟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也要問我嗎......才過去三年你就忘了？”

“不僅我忘了，三年后你也忘了。不過這不是我們記性差，是記憶消失了——解釋起來太復雜......總之你先回答我就是了。”

“是臨時決定的。”何載舟不再多問，開始回答她的問題，“你說這個暑假想去有海的地方，但又不想跑太遠，我查了一圈發現D省正合適，有海，而且不算非常遠。我們幾乎是前一天剛商量完第二天就出發了。”

“那怎么沒去看海，跑到寺廟來了？”

“本來是在去看海的路上沒錯，結果半路那車拋錨了，我們攔了半天也沒有攔到車，我看地圖發現幾百米外就有這座寺廟，覺得好歹也是個景點，征求你的同意之后就先一起到這里來了。”

“原來是這樣......”江漁恍然大悟，喃喃道，“我就說嘛，我們都沒什么信仰，怎么會忽然想到要來寺廟參觀。”

“是啊，就是這樣。你要問我的就是這些啊？”

“還沒問完，你讓我想想。”

江漁現在有點懊惱，如果早知道可以遇見三年前的何載舟，她絕對早早寫一篇采訪稿出來，這樣就不用在想問題上面浪費時間了。

可是話說回來，她好像根本不可能早知道。

想了一會，她終于想到一條：“我們來寺廟之后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沒有？”

“奇怪的事？”何載舟皺著眉想了片刻，“說實話今天奇怪的事真的不少，對我來說最奇怪的事應該就是你突然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還好像遇到了鬼打墻一樣，不管怎么走最后都繞回到這棵樹下。”

對了，這棵古樹。

江漁仰頭往樹上看去，樹葉和許愿簽都隨著不知從哪吹來的風微微晃動著。掛得稍低的許愿簽被吹得翻面，落進她眼里依然是空空的，什么內容都沒有。

“我們有往樹上掛許愿簽嗎？”她問。

“沒有啊，我們本來就是來隨便轉轉的，這許愿簽不是免費的，一個十五塊呢，冤大頭才會掛。”

和她猜的一樣。沒有了當時的記憶的確不方便，不過好在對自己和何載舟足夠了解，她知道他們都不是會去寫這些的人，即使時間倒退三年。

“那你剛剛說得奇怪的事都有什么。”江漁覺得有些泄氣，“我也想不出什么問題了，你隨便講講吧。”

“挺多的，比如車走到一半突然拋錨、明明是車流量很大的地方卻打不到車......說奇怪不太恰當，可能就是反常吧。不過現在我有點懂了，畢竟我要遇到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你，怎么可能沒有點征兆。”

“我和你走散之前，準確來說是和三年前的你走散之前，還碰到個奇怪的和尚——我也不確定叫他和尚準不準確，就是很明顯能看出來他是出家人。”

“這里畢竟是寺廟啊，當然到處都能看到出家人。”

“他不一樣，他沒有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衣裳。”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出家人的？”

何載舟撓了撓頭，“對啊，我怎么知道的。好像就是一種感覺吧......他先是站在墻角遠遠地盯著我，然后突然非常快地朝我走過來，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我很想逃跑，但是感覺好像被什么東西定在了原地似的，怎么都動不了。”

終于聽到了一些似乎有用的信息，江漁聽得很專注，何載舟卻忽然不說了。她趕緊追問，“后來呢？”

“想不起來了。”何載舟皺著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突然覺得頭很疼。”

“那你緩緩，不要強行想，要是一會你也失憶了就徹底完蛋了。”

“什么失憶？”

“沒什么，沒什么。你先休息一下吧。”

何載舟沒再說話，他走到更靠近古樹的位置，在樹根處席地而坐。江漁怕他有什么事，跟過去在他旁邊蹲下看著他。

過了約莫三分鐘的樣子，何載舟將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從里面拿出來一個沒有串繩的玉觀音吊墜遞給江漁。

江漁伸手接過吊墜，得不到何載舟的解答，她只能自己亂猜，“是那位出家人給你的？”

何載舟表情還是很不舒服的樣子，但聞言他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是我媽媽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