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江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聽出何載舟這句提問里好像終于帶了點擔心關心的味道。
她還是沒準備說謊，如實答了句，“和周禮一起。”
“是他讓你打給我的？”
“當然是我自己要打給你的啊。”江漁不明白何載舟為什么會那么想，一時間有點無語，“他只是作為朋友陪我過來，又不是我的軍師，我怎么會什么都聽他的。倒是你，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我完成不了的事情不寄托在別人身上還能怎么樣，不分情況的自信只能算是自大。我也建議你，不要自己突然想到什么就去做，還是凡事多問問周禮的意見吧。”
“那如果他的意見是讓我把你放到對立面呢？”
“凡事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事。”
“我沒在考你語文。”江漁說完這句才反應過來何載舟的意思，不敢相信地問他，“你是說就算周禮讓我把你放到對立面我也要照做？何載舟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徹底放棄了還是你早就知道我們本來就處在對立面？”
“我從來都沒有早就知道什么，我承認之前我對你是有一些隱瞞，但后來我也都告訴你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放棄了？”
“我只是接受現實。上一通電話里我就說過了，他比我可靠，你有打電話關照我的時間，不如趁著循環沒有再發生多和他探討一下應該怎么辦。”
何載舟話音剛落，江漁就感覺到一陣眩暈。
她幾乎是被氣笑了，揶揄著回了何載舟一句，“拜托你先別說了，我被你氣得頭暈。”
“你也頭暈了？”
“也？”她頓時懂了，心里升騰起不祥的預感來，“不是吧，何載舟你不會烏鴉嘴到這個程度吧？！”
眩暈感再次朝江漁涌來，這一次比上一次強烈許多，她手機都拿不穩了，沒等聽清何載舟的回答手機就掉到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碰撞音，不過她的聽覺已經在衰弱，那聲音落在她耳中幾乎細若蚊蠅。
她認命地閉上眼，等待著片刻之后livehouse的音樂聲把她叫醒，沒想到隨之響起的不是音樂聲，是周禮的聲音。
“江漁。”
“小漁？”
“你沒事吧？”
周禮一邊問著還一邊輕拍了她的肩膀。
她終于睜開眼，又被眼光晃得瞇起眼，腦子里瞬間飄過一連串的問號。
——什么情況？現在什么時間？這不是livehouse，這是哪啊？周禮怎么在這，他也進循環了？
“江漁？”周禮又喊了她一次。
于是她再度睜開眼，迷茫地看向周禮，不知道從何問起，甚至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發問。
還好周禮先開了口，“現在還不知道循環的事對你身體有沒有消耗，我們突然運動的確不太好。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運......運動。”
江漁努力在腦海里搜尋和運動有關的事，近期能匹配上的唯一一件也就是她和周禮一起跑步的那一次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快速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那架曾在她夢里出現、在她和周禮跑步時路過過的大橋就赫然坐落在此處。
這算什么？循環的起點變了，她的夢真的照進現實了？
她顧不上周禮疑問的目光，拿出手機來查看現在的日期和時間：果然，現在是一月一號的下午兩點多，正是當時他們吃完午飯出來散步跑步的時間。
手機屏幕在這時出現變化，是何載舟打了電話進來。周禮在一旁也看到了，他什么都沒說，選擇了走開到兩米外的地方用手撐著人行道旁的護欄往橋下看，很明顯是回避的意思。
江漁看了看周禮，又看了看手機屏幕上何載舟的名字，還是選擇了按下接聽。
“喂？”
“你還好吧？”如果說之前在酒店里江漁不能確定何載舟的語氣里有沒有關心擔心的成分，現在這句她可以完全確定了。
但她也不是那么好收買的人，不至于一肚子的煩躁和疑問就因為他這一點點關心被打消了。
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說呢？”
“看來應該沒什么事。”
“沒事？非要我死了才算有事是吧？”
她一邊懟何載舟一邊還得注意著自己的音量，以免周禮把每句話都聽清楚了。誰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現在還沒想好怎么和周禮說、要不要和周禮說。
“你別以為時間只是后退了一點點就無事發生，你知不知道我這么短的時間做了多少事啊，現在前功盡棄了！”
“那也不能怪我吧......”何載舟表示自己是無辜的，“要是我能操控時間你罵我就算了，我當時明明就在和你打電話，我也是受害者。”
“你不能操控時間，但你是個大烏鴉嘴。你們怎么都是這樣，說什么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我們？還有什么其他的事嗎？”
江漁自己也一時忘了為什么會那樣說，想了想才想起是上次聚餐的時候周禮剛說完大家會不會多想，李天樂那個八卦之王就出現了。
不過現在時間倒退回了這個時候，那次聚餐也被抹除了。
“沒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為想到了周禮，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看了看周禮。
他依然是保持著剛剛的樣子看著橋下，連手機都沒拿出來，顯然是在想事情。
江漁覺得自己不好就這么晾著周禮，按照這個時間線，周禮昨晚為了循環的事一夜沒睡，而且他應該是剛剛才和她吐露過心聲，她想帶著周禮活動活動緩解心情，所以才會提出來跑步的。
這么考慮來看，她在這個關頭接何載舟的電話說悄悄話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何載舟在電話那邊又問了一句。
江漁依然是壓低著聲音，匆匆回了他一句“我還有點事，晚點再和你說”就把電話掛斷了。
收起手機以后，江漁帶著有些尷尬的笑容往周禮那邊走過去，心虛地解釋了一句，“我和他是說循環的事。”
“我知道。”周禮并沒有要追問的意思，答完后還算溫和地問了她一句，“說完了？”
“嗯。”江漁點點頭，“說完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看你剛才狀態不好，也不適合繼續跑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