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笑，裴雁把身份尊卑都拋了，“你笑什么。”

“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不想找個婆家？”

他們走在古董街，裴雁低了頭道：“家里貧寒，要我再嫁了，還不知道爹娘怎么過日子。再者聽人說，嫁出去總是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如此還不如就在家里呆著，省得煩心?！?/p>

“你在家里呆著，你爹娘就有的煩心了。”趙凜微笑道，“既如此，不如我做個媒？”

裴雁把臉一偏，“王爺拿我取笑呢？”

“絕沒有這個意思。”趙凜笑道，“只是我欣賞你這份倔強才起的心思——不然趙某可不沒事替人保媒?！?/p>

裴雁道：“謝王爺好意，裴雁心領了?！?/p>

趙凜見她如此，也不再往下說，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你回家，可有去處？”

“就逛逛，”裴雁微笑道，“我一年到頭瞎忙，真正認真逛街的日子，可一天也沒有過。反正今兒不想回家，就玩個痛快。”她看著他，忽然莞爾，“我問個問題，王爺莫要笑我?！?/p>

“問吧，”趙凜嗯了一聲，“不必叫我王爺這么拘束?！?/p>

裴雁摸了摸耳朵：“那要叫你什么好？”

“隨你。”

裴雁微笑頷首，“趙公子，不知道您這樣的身份，平時都做些什么呢？可別笑話我——我沒什么見識，還是第一次和王孫貴族打交道呢?！?/p>

趙凜呵呵一笑，“你覺得王爺該做什么？”

“要知道我就不問你了。”裴雁道。

“嗯，其實也沒什么，每個王爺都有自己的封地，管理好這個地方就行了?！?/p>

“不必每日上朝么？”

“我不干涉政務?！?/p>

二人正說著話，突然間旁邊一聲讓裴雁驚悚的：“哎喲！這不是雁兒嘛！這位公子是……”

裴雁臉色變了變。是胖媒婆。她拿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趙凜，點頭笑道：“怪不得總不想著找女婿，原來已經有意中人?！?/p>

“他不是??！”裴雁著急地辯解道。

那胖媒婆卻笑：“這有什么不好意思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中意的人又不是可恥的事情，為何要藏著掖著？也不必才叫你娘擔心你嫁不出去?！?/p>

裴雁的臉頓時沉下來?！罢l嫁不出去要你操心？”

胖媒婆被她這樣兇下，也不禁不悅：“都十八了還嫁不出去，當你真的國色天香？想高攀身邊這位富家子弟，我看你美得很！”

“你！”關裴雁指著她的鼻子，忍不住火冒三丈。

趙凜卻突的扣住她的手腕，對那胖媒婆道：“人都說自古媒婆懂得察顏觀色，我怎么覺得你完全不通！你就知道我看不上她？”

裴雁的心頓時一跳！他怎么……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嚴肅認真，明知他是為抨擊媒婆，心里還是忍不住小小激動。

那胖媒婆頓時語噎，把胖肥的身子一扭，氣呼呼地走了，邊走還邊說：“呸，下次想再叫老娘幫你找女婿，門兒也沒有。”

裴雁心里不自在，對趙凜行了個禮：“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p>

“受委屈的是你，你怎么說起我來?！壁w凜的眸子里有一絲訝異。

“我沒有覺得委屈，并不是像肥婆說的那樣，眼高于頂，想嫁入豪門才十八歲了還呆在家中?！迸嵫憔趩实厍饲ィ皠倓偟氖轮x謝您。我先告辭了?！?/p>

她轉身走了好長一段，才回頭來看了看，趙凜早已不知去向。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會有所希翼呢？趙凜是誰，人家怎會為你駐足絲毫。剛剛能那么為她說話，已經很了不起了。

既是有剛剛胖媒婆一事，下午“客人”鐵定不會來了，裴雁慢騰騰走回家，關氏已醒，正沉著臉，關韜也沒好臉色，四只眼睛齊刷刷地瞪著她。裴雁被他們瞧得頭皮發麻，“做什么呀？這樣瞧我?！?/p>

“你說說是怎么回事？”關氏道，“剛剛胖嬸兒來了。好容易介紹了一個好人家的子弟，你倒好，把人家給氣跑了?！?/p>

裴雁還有火呢：“氣跑就氣跑，又怎樣？沒見她幾次三番地出現在面前就叫嚷著十八歲了還不嫁，明擺著說我老姑娘。老姑娘礙著她什么了？她不生氣我還想啐她兩下子！”

“你！”關氏指著她說不出話來，“怎么就生了你這個爆炭。人家說的怎么沒道理？女兒家大了不出嫁，自然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就是你的那些叔伯們，一聽說你十六歲還沒人上門提親，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你如今十八歲還不嫁，真真是要所我們的老臉丟盡才甘心么?！?/p>

裴雁本來就委屈，她一心一意為的是什么，居然現在還要被自己娘親嫌棄，頓時心如死灰，漠然地看了一眼爹和娘，轉身就走出家門。

關氏本來也沒多怪她，被她的言語一激，說話也不免重了，看到她轉身就走，追了兩步，關韜在一旁道：“別理她！她還不知錯呢。”

裴雁也沒指望他們會來挽留她，可是他們真的不追來，她更覺得心灰意冷。抬手抹了抹臉，手背一片濕漉，原來已經哭了。她素來好強，從不輕掉淚，只是爹和娘實在讓她心酸。她起早摸黑是為了什么？還被嫌棄這么大了不肯出嫁，只怕還想她是個賠錢貨，不是女兒不能替他們光宗耀祖！

裴雁越想越心傷，用衣袖拭了淚，茫然地四處走。直到天黑，走到一家面館子門口，見小二呦喝地起勁，方才覺得饑腸轆轆，進去點了碗面，默默地吃。心想今晚她不回去了，心里實在氣堵地很。

正埋頭吃面，聽到一人聲音道：“怎么這么遲還在外面？”

裴雁抬頭，觸到一張笑盈盈的臉。“怎么是你?！本故擒髑濉?/p>

“應該我問你才對。”荀清道，“你一個姑娘家，天黑了還在外頭？”

“姑娘家天黑不能在外頭么？”裴雁一腔怒火正無處發，見他如此說，不由尖銳地道，“誰規定的？男人就能出來晃，為什么女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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