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明珠喚他。
荀清回過頭,“有事?”
明珠笑盈盈地過來,“我與你一同走罷。順便問問你——我們王爺在外頭,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荀清納悶地看她,“為何這樣問?”
“昨兒我看到他與一個姑娘在一起,還買珠串子給那姑娘戴呢。”
“是么。”荀清干笑兩聲,“想是誤會罷。”
“什么誤會,”明珠冷哼,“你們個個都拿我當那愛使性子愛吃醋的人。你且與我說,如果他真的中意那姑娘,娶了回來做他側妃豈不好?又何必在外頭偷偷摸摸地,傳出去倒以為是我壓得他不得娶妾!”
荀清道:“是你多想了,誰這樣說?他是王爺,憑他還娶幾個,也不是王妃左右的了的。”
明珠臉微微一變,接著又笑道:“咱們是明白人才這么說,不知道的難道不以為是我壓制著他么?你認識這位姑娘么?”
荀清搖頭,“從未見過。長什么模樣?”
“看起來像村姑——嗯,應當是窮人家的女兒,服色粗糙,長得倒還算標致。”
荀清的心突的一跳。似乎之前隱約有聽到趙凜與裴雁總在街上遇見,明珠說的窮人家女兒,莫不是裴雁……“她與趙凜必不是你所說的那種關系。想是你誤會了。”
“如此說來,你真的認識這個姑娘?”明珠笑問。
“我流彩坊的管事,我如何不認得。”荀清嚴肅道,“她平時除了作坊和家里哪兒也不去的,你可別亂想了。就算你當真看到,只怕也是誤會——趙凜如何會看得上她?”
明珠聽他這么一說,笑嘻嘻道:“你說的是。她雖長得有幾分姿色,終究出身不高貴,只怕那手拿出來和老姜一般,他怎么會喜歡呢。是我多想了。”
荀清又與她說了幾句,方才去未雨閣找趙凜。行去的路上,心里忐忑,莫非明珠看到的真是阿凜與裴雁?他們之間應該不至于……
到未雨閣時,三個男子正從那兒離開,嘴里竊竊私語,看到荀清忙止住了話題,與荀清拱拱手便離開了。趙凜坐在未雨閣中,正在飲茶。見荀清來,淡道:“你怎么來了?”
“來找你談事兒。”荀清不客氣地坐下,“前兒你說的那西洋商人,我已經下了定金,讓他回去給我弄大量貨物去了。”
“又能賺一筆罷。”趙凜笑笑。
“嗯,”荀清道,“剛剛明珠逮著我,你猜她問什么?”
趙凜漆黑的眸子有光微閃:“她能問什么。昨看到我和裴雁姑娘,以為我和她怎么樣,所以就顛顛地要我娶她做側妃。”
荀清的心突得一跳!原來真的是裴雁。他有點兒不大自然,“莫非又遇上雁兒姑娘?”
“嗯。”趙凜其實心下也頗為異樣,似乎與裴雁往哪兒都能遇見。這是緣份么。
“莫不是真的對她有意思?”
趙凜否認道:“哪有的事。明珠瞎鬧,你也隨著她鬧不成。”
荀清卻有點不大放心的模樣,心里不由吃驚,原來自己這樣看重裴雁,要不是趙凜,自己還不知道。荀清點頭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趙凜吃驚,“你放什么心?”
荀清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不怕你笑話,我從未對一個姑娘家有這樣的感覺。好像一日沒見到她,竟有點想,失神落魄地,做什么也提不起勁來。看到她就好了。”
趙凜眼神古怪,“原來你喜歡她。”
荀清點頭,“興許是了。”
“既如此,何不我保媒,說親與你們?”
荀清聽他這句話,心境霍然開朗。心想他必是對裴雁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否則斷然不會說出保媒的話來。他笑道,“你也知道她不愛相親,說媒。還是等日子處得久了,我慢慢與她說罷。你冒然去,豈不是把她嚇到了,以后都不來流彩坊。”
趙凜笑了笑,“看來你對她果然不同,不過說說而已就這么緊張。”
二人說了會子話兒才散。過了四五日,明珠果然打發人來說哪家的將軍小姐要一個白色綾子荷包,綠色漢服的玩偶。裴雁聽了喜盈盈地,“真是要多謝你了。這一個荷包就賣二十五兩銀子,他們可真舍得呢。”
“流彩坊出品,豈能差?”荀清笑道,“雖說打著我們的名號委屈了你,但到底能掙錢。你就將就一些兒吧。”
裴雁道:“說這些就見外了,我感謝你還感謝不過來呢。對了——當時咱們還沒談好要如何分。”
“傻丫頭,你做的活,自然銀子全歸你。若你果然感謝我,回頭請我好好吃一頓便是了。”
裴雁搖頭道:“那可不成,我靠的是你人脈,你交際應酬也花費時間。你若不收,我日后也不敢與你再合作了。”
荀清見她固執,只好笑道:“好吧。一九分成,如何?”
“那你豈不吃虧?三七吧。”一個荷包凈掙十七兩五紋銀,簡直和天上掉錢一樣了。
荀清怕自己太客氣反而讓她生疏,便點頭道:“好。”
裴雁喜盈盈地,心想著又是一筆收入,將來荷包日漸豐盈,娘就不用這么辛苦來做活兒了。回到作坊中,廖威教她怎么用束綜提花機。
這提花機有雙經軸和十片綜,上面挽花工,下面織花工,兩者互相合作,織出來的圖案美妙復雜,不禁讓裴雁大開眼界。“這提花機想必很貴吧?”
廖威點頭道:“可不是,有錢都沒處買,還是咱們少東家托了人特意定制的。足花了大幾千兩銀。”
裴雁心想圖案復雜顏色鮮艷,想必能賣得極好價格。她認真地與一個大嬸合作使用提花機,越覺著做這個有意思。待得下了工,挽著關氏的手回家,才到巷子口,便看到蘭蘭帶著一個大包袱,很無助地站在她家門口,裴雁看她這樣兒,心里也明白了幾分,不由迎上前去:“蘭蘭,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