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荀家可不止流彩坊一處產業。
壽宴辦得熱鬧非凡,荀清也難免吃得面上作紅。等到亥時,大伙兒才開始向荀清祝壽,裴雁與蘭蘭舉了一小杯酒到荀清面前祝壽,荀清卻突的拉住她的手腕,到荀老爺荀太太跟前,“爹,娘,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裴雁姑娘。”
滿屋子人的目光突的全朝裴雁掃來。裴雁驚賅不已,荀清在他爹娘面前提起她來做什么?但是既然引見,少不得要大方些,她微笑著對荀老爺荀夫人行禮,荀老爺打量著她,拈著胡子笑瞇瞇:“好,好。可多吃些。”
荀清道:“你不知道她有一手好手藝,前次綾綃的事情,要不是她幫忙,咱們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年紀青青的,真看不出來這樣有本事呢。”荀夫人過來摸著她的手,仔細地瞧著她。
裴雁謙虛道:“哪里是會什么本事,不過湊巧罷了。”
大家都說她謙虛。裴雁心里雖不自在,外面表現得卻極為大方,等祝酒散了,賓客開始散盡,裴雁與蘭蘭也要走,荀清趕過來道:“我送你們。”
“不必不必。”裴雁忙攔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怎么好意思叫你相送。我們自己回去便罷。”
荀清執意要送,荀夫人道:“你喝了酒,還是別出去了。叫一個管事送二位姑娘回去便罷。”
果然命管家弄了輛馬車送他們回去。最近天氣漸冷,到入夜,已凍得刺骨。裴雁與蘭蘭偎在一起,蘭蘭笑嘻嘻道:“雁兒,我看荀當家對你特別有意思,想是愛上你了。”
裴雁白眼一番,“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就算是他喜歡我,咱們兩家的距離這樣大,怎么能成事呢。”
“現在你可是舉人老爺的千金,哪里配不上他們?”
裴雁微笑:“你也覺得商人身份低微么?”
“有錢固然重要,但哪里比得上官府千金。”蘭蘭拉著她的手道,“若能嫁荀清,也是他們家的福份,去哪里再弄一個像你這樣的能者?長得又俊,真正是下得廚房,上得廳堂。”
裴雁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笑瞇瞇地,“這樣夸我也不害臊。”
“臊什么,我說的都是實話么。”
一宿無話。裴雁只想到他在眾人面前拉著她的手到荀老爺和太太跟前,心里突突一跳,臉上也有些作燒。他那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將她引見給他父母的意思么。
次日荀清和她獨處的時候,只說一聲:“爹娘說,以后讓你常去玩。”
裴雁被他的話嚇一跳,真正讀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忙搖搖頭,他卻突的轉移話題:“呀,最近天氣真是冷了許多呢!記得多穿衣裳,我有事走先。”逃也似的跑了。
裴雁又有些好笑。昨夜已回得遲,也沒去爹娘那邊,這晚去爹娘那里吃飯,大伯母迎頭便問:“荀公子可有說什么?”
裴雁坐下來吃飯,淡淡道:“伯母,要說這話我也不當講。你這樣冒冒然跑到他跟前說這番話,人家哪里吃我的面子?壓根兒也不理。本來我還想好好地說一說,到時再送點禮,現在看來,并沒有這個必要了。”
大伯母坐下追問道:“這是為何?我就惹惱他了?”
“不知道,我再提一提,他的臉就淡淡地,后來也不與我說這事。想必不樂意。”
大伯母把臉一沉,“我看是你沒盡心提吧。”
裴雁心里悄想,這大伯母也忒沒道理,流彩坊又不是她的,哪能她說什么就什么呢。要幫忙也要看幫什么樣的人,關鵬這樣的幫忙攬了,以后可有她煩的地方,她為何要自找麻煩。她臉上微笑道,“大伯母說這話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織布工,在人家當家的面前矮了何止一大截,哪有什么說話的權利,您說是不是?”
“我看著他很聽你話。”
“你不過見他一二次面,怎么就看出來了?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一個好好的姑娘家,與他也是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因你這話,讓別人誤會可就不好了。”
大伯母冷笑一聲,想說什么終究沒說,抖一抖肩膀出去了。
關氏忙過來問發生了何事,裴雁將昨兒的事情告訴關氏。關氏不悅道:“年青時候糊涂罷了,怎么到老了還是不能體諒一點。哎,如今還要繼續留在這里,可怎么是好。”
“我明天就和蘭蘭搬回來住。”
“不與他們打聲招呼只怕不好罷。”
“不要緊,一會兒我去自己屋子收拾收拾。”
蘭蘭在一旁嘆息道:“只怕他們不肯走呢。”
“那也沒有辦法,天涼了,租來的屋子沒有炕,難道想把我們凍死?”裴雁說著到自己屋子,門卻是關著的,她敲門,關鵬開了門道,“妹妹什么事?”
裴雁微笑道:“天漸冷了,我想收拾收拾,明天回來住呢。”
大伯母突的飛擠到他們中間來,笑道:“雁兒說什么呢?”
裴雁又將話重復一遍,大伯母笑道:“你們且在那屋子再住幾日,這里還借我們住一住,等你哥哥找到了事做,賺了錢了,我們就搬出去住。”
哪有這樣的事兒?裴雁眼珠子轉了轉,道:“不如這樣,伯母,我和蘭蘭兩個姑娘家住那個租來的屋子也不方便,不如你們住過去,那里又獨門獨院地,又有兩個屋子,起居也極方便。你看可使得?”
“還是住這里方便呢。”大伯母不大樂意道。
關韜在旁邊插了一句:“我說大哥大嫂,你們也好一陣子沒回去了,就不怕家里被搬空?怎么不回去看一看呢。”
“哎喲,家里空蕩蕩的,哪里怕人家搬?”大伯母道,“反正我是不會白賴著住這里的,放心罷!”說著咯咯地笑,枝花亂顫地往屋子里去了。
裴雁朝天翻個白眼。這還不叫不賴在這里?真真是服了她了。大伯母倒也不是那等沒有腦子的人,叫她去租那屋子,她就去;必是想著到了那屋子,若是租期到了,可得自己掏銀子,到時再想回關韜的這個房子是不可能的了,還不知道她打著這個算盤?
哎,識趣點兒倒也罷了,哪里有讓兩個姑娘家在外頭住,他們霸占著他家的理兒呢?
裴雁心里有了一計,只等和關氏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