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巴交心腸軟的不像話的劉氏見了這番情景,又屁股長釘一樣坐不住的要站起來攬活。
小渠再一次無奈的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用力的扯了一把劉氏的衣角,可憐巴巴的小聲道:“娘,我餓了。”
劉氏被閨女一打岔,忙著低頭給孩子掰窩窩,就沒有及時給張氏解圍。
為什么說是解圍呢?因為張氏嘴上說著去喂豬,只是那屁股也只是離開了板凳而已,身子是半點沒有挪動的,一雙三角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孟氏呢!
而年輕的孟氏,也不知道是沒聽到發生的一切,還是聽到了裝糊涂,完全一副沒睡醒的架勢,低著頭,看都不看自家婆婆張氏一眼,一時之間,張氏就站在原地進退兩難,尷尬住了。
去干活吧,她怕出力氣,又怕吃不上飯,不去吧,又沒人搭茬,她在心里暗暗的把兒媳婦孟氏罵了一通。
心里想著,你個做兒媳婦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也不替我這個婆婆去干活,真是白花了那么多銀錢娶你了。
不用懷疑,這個張氏就是如此的懶饞。
平時逮到空子就會鉆到屋子里躺尸,是個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主。
懶也就罷了,還非常的饞嘴,平常最愛偷吃東西,要是偷吃雞蛋啥的也就算了,問題是她連家里腌制的老咸菜都偷吃,小渠覺得,那齁咸的東西她也干吃得下去,是個狠人。
吳氏見了,氣了個仰倒,她當然知道張氏的尿性,今天是下了狠心要好好整治一下這個大兒媳婦,于是她指著張氏又破口大罵起來:“咋滴?你還不去是等著老婆子我送你呢?
你看著月如做啥?
月如肚子都多大了,你還想讓她去替你干活?她肚子里可是有我們老韓家金貴的重孫,要是有個好歹,老娘把你撕成八瓣你信不信?
你個懶貨,怎么不懶死你?你這一身肥肉吃不得賣不得,再不出點力,你都肥的走不動道道了。快點去,等喂完豬回來再把鍋碗瓢盆都刷了,今天不干完這些活,你晚上也別吃。”
張氏這下是真的沒轍了,只能悻悻然的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
等張氏走了,吳氏把所有窩窩分配了下去,無非就是大人一人兩個菜窩窩,幾個小姑娘一人一個半。
咸菜不限量,隨便吃,這東西齁死個人,估計除了張氏能夠不就著東西吃下去,其他人是沒什么興趣的。
吃完了飯,吳氏順手就把那碗沒吃完的咸菜給收到了碗柜了,順便上了鎖,嘴里還憤憤不平的嘀咕著:“饞個沒完的玩意兒,要是又忘了收,估計又得被偷吃完。”
小渠知道,吳氏這罵的估計是張氏那個奇葩。
見人都散了,劉氏又自覺的要捋袖子刷鍋洗碗,被小渠趕忙給拽走了。
到了院子里,劉氏非常不滿的訓斥閨女:“小渠,你干啥拉著娘啊?那碗還沒人收呢。”
小渠感覺都要被劉氏給打敗了,你這腦回路有點清奇啊!
哪有人喜歡干活的呢?
小渠非常不贊同的仰頭看著劉氏溫柔的面容詢問:“娘,你難道沒聽到我奶的吩咐嗎?讓咱大伯娘來收拾的啊!”
劉氏不以為然的說:“說是那么說,你大伯娘那人肯定不會干的,一會兒準就跑的沒影了。等一會功夫還沒人收碗筷,你奶不就得出來罵了。”
“就是罵,我奶也是罵大伯娘啊,你操什么心?難得休息一下不好嗎?你倒是跟我大伯娘二伯娘,四嬸她們對比對比啊,你每天從早到晚,起早貪黑的干多少活,她們干多少活啊?你難道不覺得累,不覺得不公平嗎?”
劉氏搖頭苦笑,用手點了一下閨女的額頭訓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今天怎么那么多話?誰教你的啊?我不做咋辦啊?你大伯娘指望不上,你二伯娘平時做的也不少啊,家里飯菜啥的不都是她張羅的嘛?還有針線活啥的,也都是你二伯娘在縫補,她也挺忙的。
你四嬸呢,她又是個嬌性子,干不動什么重活,你大堂嫂吧身子重,更是啥都不能干,你奶也舍不得讓她干。我再不干,難道得讓你奶干啊?
一家人哪里就那么頂真的計較誰干的多誰干的少了。我多干點,你奶也能少罵點人,大家不都過得順心點嗎?”
小渠都不知道說劉氏什么好了,這是個典型的古代封建社會的農村婦女,勤勞本分樸實善良,只是,一心替別人著想,任勞任怨逆來順受的,未見的就是好事啊!
不過想要改變扭轉劉氏的思想性格可不是什么容易事,這包子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形成了的。
小渠飛快的轉著腦筋,她得想些法子讓劉氏今天不去插手刷鍋洗碗的事情才行。
她要讓劉氏習慣有活大家一起干的生活模式,而不是一個人累死累活還不討好的處在家庭最末等最底層,連帶著她們一家都不受韓老頭和吳氏看重。
想了想,她故作痛苦的捂了捂額頭:“娘,我咋有點頭疼。”
劉氏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暫時忘記了收拾堂屋碗筷的事情,她擔憂的把閨女抱在了懷里:“咋啦?哪里痛?怎么個不調和法?”
昨個閨女從大宅那邊是被吳氏抱回來的,昏迷了一天一夜,也不知生了什么病癥,吳氏連個大夫都不給請,她又哭又求又跪的,吳氏就是不松口,差點給她逼出病來。
她和韓正發成婚十幾年了,只在頭一年生了兒子,隔了六七年才又有了閨女,一晃閨女都六歲了,她再沒開懷有過孕,估摸著這輩子就這一兒一女了,夫妻倆對閨女是非常疼愛看重的。
幸好第二天一早就醒來了,閨女并沒有什么大礙,不然她都沒法活了。
小渠見劉氏果然上當,就拉著她回了東廂房自家所住的屋子,她將上午吳氏請來朱道長給自己驅邪的事情就原原本本的同劉氏說了一遍。
劉氏嚇的冷汗直冒,她倒是真的害怕閨女惹了什么邪祟,緊張的問道:“渠兒,你除了頭疼,還有哪里不調和嗎?有沒有其他感覺?”
古人對神鬼都是很信奉忌憚的,小渠這么說純屬就是想要轉移劉氏的注意力,這會兒見劉氏為自己擔心害怕又有些過意不去就安慰她道:“我沒事了,娘,可能是睡得久了,覺得頭有點不舒服,這會兒又好多了。
朱老頭……哦,就是那個道長,他說我沒事了呢,沒啥不好的了。”
劉氏聽說朱道長說閨女沒事了,放心不少,她還是比較相信那老道士的,道行深不深不知道,反正老道士年歲大,這些鄉下人沒啥見識,就認為年齡長,就是有本事的人。
劉氏拍了拍小渠的頭哄道:“乖孩子,那大宅是有些嚇人,你以后不要靠近那里了。”
小渠對那個什么“大宅”還是比較好奇的,剛想再問點什么,就聽到院子里想起了吳氏洪亮的聲音
“張氏,你這個懶饞的蠢婆娘,你又死哪去了?老娘叫你過來刷鍋洗碗,你刷到床上去了是吧?
你今天不收拾了這堆碗筷,老娘非得扒了你的豬皮。”
只是任憑吳氏怎么罵,院子里靜悄悄的,不見人回答,更是不見張氏的身影。
小渠扒著東廂的房門往外看,就見吳氏雙手掐腰,臉色青紫的站在堂屋門口望著正房西間大房夫妻睡得那屋子呢!
劉氏也伸頭看了一下,她苦著臉說道:“還是我去吧。”
小渠趕忙拉住她,小聲的解釋道:“娘,奶正是氣頭上,你就別往槍口上撞了。奶其實就是想要收拾調理一下大伯娘,并不是真的想要找人干活那么簡單而已。
你看吃晌午飯那會,你替大伯娘主動擔事,奶高興順氣沒有嘛?你不信你現在出去把碗筷收了洗了,奶保準還是氣不順的,所以你何必去自討苦吃,到時奶連你一起罵,你信不信?”
劉氏奇怪的回頭看著小閨女:“你今天怎么說話一套一套的,誰教你的?”
小渠轉動著卡資蘭大眼睛,想著該如何編出理由來騙過劉氏,就聽到院子里又傳來了吳氏中氣十足怒氣沖沖的咒罵聲:“你個貪嘴沒夠,挨床就睡的倒霉玩意兒,老娘還治不了你了。”
說著,吳氏擼起袖子,從門邊抄起掃把氣勢洶洶的就直奔西上房張氏的臥房而去。
劉氏頓時就被吳氏這架勢嚇得驚呼出聲:“壞了,你大伯娘得挨打了,我得去拉一把。”
至于關于閨女奇怪的言行,她暫時就給放到一邊去了。
只是小渠卻是無奈的扶額,好吧,說了半天,劉氏還是這么的不開竅,不管什么事,還是一心想著要往前湊。
而那邊吳氏大力的踹開了西上房的門就沖了進去,手中的掃把被她舞的虎虎生風,一時之間里面傳出了鬼哭狼嚎的哭叫聲。
“娘,哎呦……你別打,別打……哎呦……疼……你快別打了……”
那聲音大家都很熟悉,顯然是又偷懶的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