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慢慢睜開,待眼睛適應這昏黃的光線后,才發現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柳春坐在床邊以手拄額,頭不住向下一點一點,顯是累得很了。
勉強想要支起身子,觸到了背上的傷口,輕抽一口冷氣,柳春聽到聲音,連忙睜開睡眼,眼睛有些紅紅的,語音哽咽,“小姐,是不是還很痛?”
蘇玉玄用手指了下桌上的茶盞,柳春會意,忙將茶遞到她口邊,她抬起頭淺淺啜飲幾口,覺得嘴間不在干燥,又示意柳春拿開茶杯。
見小姐一言不發,柳春自責道:“小姐,都是柳春不好,要是柳春早些知道,就不會讓小姐受苦了。”
“誰要是敢說柳春不好,我就跟那人急。哎,別哭啦,有什么好哭的,等你家小姐養好了病,就又能活蹦亂跳了。”見柳春一邊哭泣,一邊不住抹眼淚,蘇玉玄輕聲勸慰。
“老爺也真是的,怎么就下這么重的手。”柳春稍止了下哭泣,“小姐你是不知道,老爺看到你一直未醒來,緊張的不得了,說來老爺還是疼小姐的。最可氣的是那個紫夫人,假惺惺的過來看您,其實眉梢間都露著喜色,柳春真想把她趕出去。要是夫人還在,看到小姐跟少爺這個樣子,不知會心疼成什么樣子。”
蘇玉玄把頭整在手臂上,現出一種疲憊的神色,“其實也不能怪爹,這件事我做的確實有欠考慮。玉風呢,他怎么樣了?應該傷的比我重吧!”
“還能怎樣,不就跟小姐你一樣只能趴在床上。”柳春抿嘴一笑,“小姐跟少爺的感情真好,少爺一醒來就問小姐的情況,還直嚷著要叫人抬過來看小姐呢。”
“算玉風還有點良心,平日里沒白疼他。不過啊,讓我這種好動的人整日趴在床上,實在是種折磨啊,我會被悶壞的。柳春,心地善良的柳春,你給我講故事聽好不好?”蘇玉玄又是盼望又是可憐的望著柳春。
“啊,小姐,你肚子一定餓了,我去廚房幫您端碗粥過來,那可是老爺吩咐做的。”在說到“吩咐”時,柳春早已在屋外了。要她給小姐講故事,那絕對是種非人的折磨,她情愿每日抄書百遍也不愿對小姐講一個故事。
冬寒尚未退去,院中的臘梅樹上積著薄薄的一層殘雪。
蘇玉玄托著腮幫子,瞪著一套佛經,這姿勢已經維持了半柱香的時辰。
“小姐,老爺禁止你出府,原是想讓你好好學習,你倒好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連床都懶得下,這下被老爺罰抄經書了吧。”柳春在邊上直搖頭,小姐變得越發的懶了,要不是老爺強制規定從今日開始要抄經書,她真怕小姐哪天懶得連飯都不想吃了。
蘇玉玄拉了拉衣袖,“最近好像是胖了點,新年剛做的衣裙,如今袖口就開始緊了。”
柳春掰著手指,“早膳兩碗糯米粥、一個雞蛋,午膳不是只肥鴨就是肥雞,晚膳前還有一頓點心,夜里還有夜宵,不胖才怪了。”
聽了柳春細數她吃的東西,方醒悟過來,自己確實吃的太多了點。“為了節省點府上的開支,以后我就少吃點吧。”
柳春哧的笑出來,“小姐你說這話像是堂堂將軍府上供應不起食物,讓您餓肚子,要是讓老爺聽到了一定會傷心。”
蘇玉玄斜睨了一眼柳春,一字一字抄錄著她不感興趣的經文。
爹真是沒天理,她一個重病的患者,不讓她好好養傷,要她去抄一套佛經,還說什么時候抄完了就可以出府,那么厚的一套佛經她要抄多久啊!
案上紫陶鏤刻熏爐里焚著檀香,爐煙微渺,淡淡縈繞,散入屋內。
柳春整理著小姐抄好的經文,剛開始字體有些凌亂,后來漸漸變得整齊,小姐現在一臉的淡然,想必心境也平和了。
門外傳來一個女聲,“玄兒!”
蘇玉玄眼皮都沒抬一下,在府上能喊她玄兒的女子只有紫蘿,今日叫的這般殷勤想來不是件好事,“今天風刮的真大,竟把你給吹到我這偏僻的小院了。”
紫蘿眼神微微一變,“你這孩子,怎么到現在還在記仇!我過來是為了告訴你,今日大廳里來了很多媒婆跟男子。”
蘇玉玄抬起頭望著她。
紫蘿接著道:“恭喜玄兒,一下子有那么多人慕名前來提親。”
蘇玉玄的眼神驟然變得冷冽起來,紫蘿見了不由收斂了笑容,卻聽蘇玉玄淡淡然道:“我過會就去。”說完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
“小姐,你真的要去?”柳春狐疑的問。連她都能猜到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紫夫人弄出來的,小姐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去,當然要去。”蘇玉玄嘻嘻一笑,“我還要讓這些人從此在不敢踏進將軍府。”
柳春竊笑不已,小姐這么說定有了好對策,她倒同情起那些人來了。
蘇玉玄拍了拍衣裙,起身道:“走咯,看戲去了。”
還未走近門前,就聽到里面大呼小叫的,蘇玉玄輕皺眉頭,她好歹是將軍府的千金,竟給她找來了些烏合之眾,紫蘿啊紫蘿,看來你最近日子過得太悠閑了點呢。
緩步走到大廳的主座,“各位今日都是來見小女子的么?真是讓小女子受寵若驚呢!讓諸位久等了,請恕罪。”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不愿開口。
“原來諸位是到將軍府來喝茶的,那小女子可就告辭了。”看了這些人的面孔,蘇玉玄不由又將紫蘿細細罵了幾遍。她突然非常懷念司徒子凌的面容,至少他不會讓她有倒胃口的感覺。
“小,小,小姐,請,請,留步。”一名男子口吃著攔在蘇玉玄的面前。
紫蘿你連口吃都給我找來了,看來還真是下來一番功夫呢。蘇玉玄微笑著,還未開口,柳春就搶先道:“連話都不會說,還想娶我家小姐,來人給我轟出去。”
蘇玉玄贊許的看了眼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