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我和我兒之間的鬧劇讓你見笑了。”老妖婆輕車熟路的走在亭臺水榭間,無絲毫的負(fù)罪的感覺,“我兒被我驕縱多了,因此也是經(jīng)常對我下狠手的。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對你也會這般。唉!”
“不要說了!”蔣含煙把刀往老妖婆脖子上架的穩(wěn)了些,“我是不會相信你說的的!”
“蔣盟主,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講你都不會信,但是有些事的確是事實,你自己看到了,就算不信也會信了。”老妖婆一副同為女人對蔣含煙很了解的樣子,“女人總是癡情的,而男子多薄情啊!”
蔣含煙還是不信,不愿意相信,她握緊了刀柄的手,還是表明了她此時此刻的忐忑。
“最近塵兒一直留宿在這里。”老妖婆站在房門口上,手按在朱紅色的木門上。
蔣含煙認(rèn)識這個屋子,這是逸塵的睡房,她曾經(jīng)來過這里。
老妖婆正要推門而進(jìn)。蔣含煙皺了皺眉,生怕有些貓膩,手中刀一緊,正要阻止。
“咯咯咯,”一串來自室內(nèi)的銀鈴般的笑聲將這寂靜打破,“逸塵哥哥,奴家禁不住您折騰了,您快行行好,放了奴家吧!那北苑里最近實在是來了不少好姐姐,都等著您的雨露呢!”
“你這壞丫頭,前些天是誰求著我來著?這就受不住了?”是逸塵的聲音,蔣含煙死都不會忘記的聲音,“誰求著我說半年沒見我,都想我想的想死了?”
“咯咯咯,是奴家,奴家錯了,逸塵哥哥快快饒了奴家吧!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的啊!”
“咣當(dāng)。”是蔣含煙手中大刀掉落的聲音,蔣含煙終究是面色蒼白了。只是怎能如此死心呢?
“誰!”逸塵一聲吼越來越近,直到破開門扉。
蔣含煙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孔,然后看到他身上只批著外衫,那外衫下若隱若現(xiàn)的吻痕和指甲印,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了。
“你是誰?”蔣含煙沙啞、低沉的問出這句你是誰,用了一輩子的力氣,心痛的讓她肚子也跟著抽搐起來,“你絕對不是我的逸塵!你不是!”
“逸塵哥哥?”里面狐媚子搔首擺尾的身上披著逸塵的內(nèi)衫就走到了門口處,瞇著眼睛,打量了蔣含煙兩眼,然后掩著嘴,撲哧一笑,真是標(biāo)準(zhǔn)的南方小家碧玉的風(fēng)格,“這位便是大姐姐吧?”
蔣含煙雙目赤紅,含著淚水,卻怎么也流不下來,只是睜大眼睛看著,看著那個女人把胳膊搭在逸塵腰間,看著逸塵臉色黑了又白,最后一拍腰間那女子手臂,雙目含情的看著蔣含煙道,“含煙,你聽我解釋。”
蔣含煙笑了,深呼幾口氣,調(diào)整呼吸,然后蹲下身子,拿起自己的刀。
就在一瞬間,蔣含煙穩(wěn)重了,成長了,像個大人一樣了。
“塵兒!你又胡鬧!”這是老妖婆說的。
可是蔣含煙什么都聽不到了,只帶著自己的刀,然后提氣,飛身出了這簡陋的宮殿。然后離開了南域。
她依舊是她,她再也不是她了。她回到中原時候,身上唯一多了的,就是肚子里的一團(tuán)肉。
時間一天天過,中原下雪的時候,蔣含煙人生最最美好的一天到了,她的昊兒出生了。
從皺巴巴的一小團(tuán),到粉嫩嫩的小肉坨坨,到看出眉眼,到這小坨坨整天咯咯咯的笑。
蔣含煙心一天比一天安穩(wěn),一天比一天幸福,這個孩子的父親似乎都成了生命中一個過客,過去了,不想了就不那么痛了。
蔣含煙之后再認(rèn)真和我談起那時候,還是為人母的那種母性的光輝,她說如果可以,她真想時間永遠(yuǎn)的停留在那時候。
“昊兒好聰明啊!”
“昊兒愛不愛娘親?”
“昊兒長大以后肯定是能雄霸武林的一代英雄豪杰啊!”
“昊兒餓不餓?”
每個母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會被那個自己看著她成長的人取代。
如果不是那惡毒的老妖婆惡毒的超出了人類范疇,那一切都能平靜的幸福下去了。
蔣含煙發(fā)現(xiàn)昊兒中蠱是在昊兒兩歲生日的時候,一道青色的細(xì)紋成螺旋狀從昊兒的心口位置開始生長。
蔣含煙曾經(jīng)不恨老妖婆,不恨逸塵,不恨曾經(jīng)遇到的所有人,因為她知道不能因為仇恨而放棄屬于自己的未來。
可是這次蔣含煙很恨,恨對她昊兒下毒手的那個人,無論那個人是誰。
蔣含煙去了南域。正趕上南域巫神少族長繼位。
蔣含煙隱沒在人群中,看著一副母慈子孝的“巫神”傳承儀式。
兩年時間,她也曾經(jīng)想過那一幕會不會是誤會,她無數(shù)次的勸告自己說也許,也許逸塵也是有苦衷的。甚至在南域一座座城池中,她無數(shù)次的打聽少族長的人品,卻都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辭的話語。
族長繼位之后,整個南域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因為緊接著,便是巫神族長迎娶中原奇女子柳萋萋的喜事。
蔣含煙只是一笑置之,她抱著她的昊兒,靜靜的給昊兒唱著溫柔的催眠曲。
十里紅妝,全城大赦。
蔣含煙就處在這樣的氛圍之中,看著逸塵坐在十六人抬的轎輦上,一點點靠近另一個女人。
“娘親,”昊兒糯糯的聲音在蔣含煙耳邊響起,他伸著蓮藕一般的手臂,小手一指那轎輦上的男人,“那個人好神氣的樣子啊!”
是啊!是很神氣啊,這整個南域都是他的,他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娘親,”蔣含煙被一雙胖胖小小的手摟住,臉上被一點點的口水浸濕,“以后昊兒也要那么風(fēng)光!昊兒要讓娘親成為能坐在那上面的人!”
蔣含煙撲哧一聲笑出來,“那娘親可記得昊兒的話,我們昊兒要成長為這個世界上最最偉大的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嗯!”昊兒一副成熟穩(wěn)重的表情,內(nèi)心卻被嘴上流出的口水出賣了,“昊兒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將這名女子給我拿下!巫神迎娶在前,她竟敢大聲喧嘩!還不跪下!”
蔣含煙一愣,抬起頭,看了看周邊黑壓壓一片單膝跪地的人們,將手中的昊兒抱的更緊,就欲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