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這二人對視一眼,心道不妙,這破廟里躺著兩具死尸,便有多少雙嘴也說不清了。尤其這兩人情緣牽扯,曲折離奇之處實在無法對外人道也。一時間面面相覷,竟沒了主意,大門外人聲鼎沸,眼見著就要進了這廟來,而這廟里除了幾尊佛像,其余一覽無余,并無藏身之所。寧蘿的肉身陳羅與曾年初還懷抱在一起,胸前插著曾年初的長劍,畫面十分詭異,慕容小二連忙上前將長劍抽出。
剛將兩人尸首分開,那群人便已手持火把,推門而入,領頭的一名雙目炯炯有神者便是童鐵鶴,跟隨其后的二十來人有若干面熟者,孔三妹,暖洋洋也其中,想是見沒了幾人,過來特意尋找。
眾人進得破廟見了寧蘿與曾年初尸身,皆盡駭異,童鐵鶴倒底是一派掌門,見此慘狀臉色未變,道:“海歸派的梁女俠急急來報說是師妹失蹤了,老夫便查看了一番,竟發現總共沒了四人,是以急急帶了大家過來尋找,卻不想在這里碰見了,還望各位給我一個交代。”
童鐵鶴眼中精光四射在我們三人臉上繞來繞去,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硬著頭皮開始編造,“今晚我剛剛入睡,便聽得窗外微微動靜,竟是在窺探室內。追了出去,這人卻走走停停,像是故意引我一般,也怪我江湖經驗尚淺,追了半響便見那人進了這破廟便不見蹤影。我追上去卻被那人點中穴道,癱倒在地。”
童鐵鶴追問道:“那人是誰?”
“便是地下此人。”我用手一指寧蘿尸首,眾人皆倒吸了口冷氣。
我便講了他如何折磨與我,叫我退賽,又說自己買了重注賭我第一場次失利,又忌憚海歸派功夫高強,因此下了毒手。講得興起差點以寧蘿之口說我是三甲大熱,卻見安子淮,慕容小二皆是一臉痛苦之狀,也怕脫離事實太多露餡,只好省下了。
“如此說來他便是為了錢財?”童鐵鶴招手過來一名弟子,吩咐了幾句便叫他速速去查是否有人重注賭我首場失利。
這我倒也不怕,憑著小報記者對我的宣傳攻勢,相信自是有不少人對我下了重注。這少年武林大會福利彩票不記名,只憑票領取,讓童鐵鶴盡管去查好了。
我接口道:“陳羅倒也不光是為了錢財,整個人極其異常,像是瘋了一般。”
我又講到陳羅如何變態詭異,早已被大賽的壓力弄得神經不正常,又是如何折磨妻子柳枝。眾人看了柳枝慘狀無不心驚。
我接著講下去說道曾年初也被他誆騙了來,與他纏斗又被他刺了一刀,千鈞一發之際安子淮和慕容小二又如何過來救場,最后曾年初如何偷襲成功,最后曾年初因刀傷不治,于剛剛在破廟中不幸逝世,享年二十幾歲。并且發表觀點,曾年初此番實為與惡勢力作斗爭的義舉,理當嘉獎,應該適時舉辦追悼會和遺體告別儀式。
童鐵鶴聽了我天花亂墜之言也存了幾分疑,又問道慕容小二是如何來的,這小子反應也快,立刻答道是接了一封匿名信,約他子時在此相見,更擅作主張加入了他為了救人差點自斷一臂的英武情節。并且冷靜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早覺得此人不對,于是暗加查探,終于叫他發現了真相。
安子淮也講了他同柳枝自小相識一事,又講了他受鈿兒之托如何義救孤女,鋤強扶弱,又在鈿兒那里查到了柳枝的夫婿曾帶過一口窄窄長劍上刻一個寒字,便依著鈿兒畫的人物樣子,按圖索驥,便大致查到了柳枝夫婿是寒劍門的陳羅。還強調了他為了救慕容小二手臂,以手接刀之事。
此二人此刻將自己粉飾成了兩位光輝萬丈,俠義為懷的大蝦,我聽得一怔一怔,暗恨此二人狡猾,早知道我便后說,將這些功勞都算在自己身上。
眾人見我們三人慷慨激昂,哪里有不信之理,都道這陳羅罪該萬死,蛇蟲鼠蟻。唯有童鐵鶴聽了卻仍有疑色,道:“一共十三人,陳羅為何獨獨選了你們三人?”
他這一問,我們三人卻答不上來。此時只見孔三妹站了出來,道:“我也接過此類信件,只是未作理會而已。”
我見孔三妹肯幫我,便松了一口氣,朝她望去,只見她身旁站著個女子,被人群遮擋住看不見面孔,卻只見一襲青衫,想是百花門與她同來的。
眾人再無疑問,紛紛嘆息陳羅一個大好青年居然誤入歧途,又感嘆明天的《高郵日報》多了頭版頭條。童鐵鶴見多人作證,也再無追問,吩咐了幾個弟子斂了尸身。
不多時,弟子回報,目前賭我首場失利的賭金竟已達到了千兩之巨。我雖暗恨世人皆不生眼珠,也暗自對自己引起的群眾性轟動效應而沾沾自喜。
孔三妹向我走來,遞過一只白色瓷瓶,道:“這是百花門以百種鮮花制成的傷藥,宋姑娘的臉上落了傷,外敷三天便可見效,出水便好,不留疤痕。安公子手上的傷也是一樣的用法,幾日便好。”
孔三妹倒是心細如塵,她一提,我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立刻將那瓶子打開,倒出了些白色粉末,瞪了眼睛叫安子淮過來,倒在他手掌之上。將他手指上布條拆開,綁得雙手如同熊掌一般,安子淮見狀只得苦笑,卻不敢吭聲。給安子淮包扎好,我才又倒了點出來,敷在臉上,肌膚一陣清涼,受用了不少。
謝過孔三妹,她也不多言,便退回剛才那青衫女子身邊,與她耳語幾句,神情之間甚是恭敬。
看樣子,這藥便是那青衫女子所贈,青色在百花門中品級不低,我點頭向她道謝,那女子似是輕輕點頭回應。
天光大亮,童鐵鶴見大家精神疲憊,朗聲道:“今日暫休一天,明日再比。陳羅曾年初二人不幸謝世,抽簽之時陳羅輪空,復試便少一人。宋姑娘此番遭此劫難,心神俱疲。老夫提個建議不如陳羅的空位由宋姑娘補上,直接晉級第二輪如何?”
眾人見組委會主席都發話了,都點頭稱是。
原來真的有天上掉餡餅一說,我的房我的車,我的嫁妝的我的本錢便在那一瞬間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我頭上,砸的我眼冒金星,暈眩不已,我只有一個念頭,我由一個一無所有的社會閑散人員變成了一個有房有車有款有型的四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