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宴席間的所謂比試,其實不過是走個過場,并不是一定要斗個你死我活。
這里考究的是一個默契,敵我雙方各自施展本領(lǐng),點到為止。目的,不過是為了讓宴席的主人看到雙方的實力。
正如這餉仙宴,與會修士間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只是為著分到一些長生丹,而聚到了這里。至于誰多誰少,自然是各憑本事了。那些個大修士不好惹,這么一來就只能挑軟柿子捏了。
與會修士之中,風(fēng)頭頗勁,又明顯感覺出來沒什么實力的,自然就是小道士了。量天短算是眼尖,抓住了在比丘國國王面前展露本領(lǐng)的時機。
不等那國主說開始,量天短便搶先動手,先將那小道士給卷困了起來。雖說這么做稍有些卑鄙的嫌疑,不過為了明日的長生丹,量天短還是厚著臉皮欺負起小孩子來了。
小道士雖然有些急,卻還沒有慌亂,正想著對策。
量天短又絞緊了一分,感覺應(yīng)該差不多了,便沖小道士喝道:“那小道士,你還是認輸吧。不要為了爭口閑氣,卻誤了身家性命。”
清風(fēng)面色漲紅,奮力掙扎著。
“莫要心存僥幸,我長毛大仙一身的本領(lǐng)都在這頭毛發(fā)上,你是掙不掉的。”量天短面容得意,笑聲卻顯得有些猥瑣。
驚禪子見狀,拍案而起,指著量天短喝罵道:“你這長毛矮子,好不要臉,居然欺負小孩子。”
量天短看了驚禪子一眼,見他生得雄狀粗獷,又要十二主客位上,便知有些本事,只是嘴上卻不肯輸人,仍強辨道:“我自與這小道士相斗,與你何干。”
“這小道士雖然沒什么本事,他卻是我的主人。”驚禪子摸了摸光頭,十分焦躁地說道:“你既侮他,那便是與我驚禪子作對。來來來,吃灑家一拳。”
“哎,你這瘋和尚好不講道理。”量天短一身本事都在長毛上,如今毛發(fā)都被小道士套住,著實敵不住這驚禪子一拳。
砂缽大的拳頭,由遠及近,瞬間就到了量天短的眼前。
“陛下,你看,這和尚偷襲我。”慌亂間,量天短只得撤回長毛,在身側(cè)置了一道毛發(fā)屏障。
“驚禪子仙師,且先住手。”比丘國國王慌忙叫住了驚禪子。
“收不住了!”拳頭已經(jīng)打出去了,不見見血哪有收回來的可能。驚禪子暴喝一聲,拳頭便轟在了一堵毛墻之上。
咚!
一聲悶響,倒像是魚兒在水里打了個水泡。
驚禪子這一拳力道夠猛,只可惜毛發(fā)天性柔軟,專吃這種霸猛的力道,
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綿花上。
量天短見自己沒事,心下稍安,明白過來之后,頓時大喜過望,得意洋洋地沖驚禪子道:“我還以為你這瘋和尚有多大的本事呢,也不過如此嘛。”
驚禪子怒了,冷喝道:“那你再償償灑家的降魔杖!”
量天短又有些怕了,忙沖比丘國國王說道:“陛下,這一局未分勝負,這瘋和尚就摻和進來,這不合規(guī)矩吧。”
比丘國國王看了水靈道人一眼,畢竟這瘋和尚是他帶進來的。
水靈道人面上無光,沖驚禪子喝道:“和尚,回來!”
驚禪子卻不領(lǐng)情,沖水靈道人道:“灑家是想多分些長生丹才跟的你。但這小道士確實是我主人,雖說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因果已成,卻不容我否認。主人若有難,為仆的又怎么能見死不救。”
比丘國國王笑著說道:“驚禪子仙師護主心切,情有可原。不過這只是殿前比試,本也無性命之憂,你多慮了。好了,既如此,這場比試,便算量仙師勝……”
“慢著,小道還沒有輸。”清風(fēng)緩過勁兒來,見那國主要就要宣布結(jié)果,便出言打斷了。
清風(fēng)雖說并不在意那長生丹,對所謂勝負并沒有那么大的執(zhí)念。不過,小孩子終究有幾分爭強好勝,尤其是清風(fēng)著實看不慣這矮子。
果然,量天短在聽到清風(fēng)的話后,不由得哈哈大笑,指著小道士譏諷道:“小道士,莫要逞強了。在我的長毛化藤術(shù)面前,你毫無勝算,還是趁早認輸吧。”
清風(fēng)吐盡了方才不小心纏進嘴里的毛發(fā),淡淡地說道:“小道并不是沒有應(yīng)對之策,只是怕誤傷了閣下的性命。”
“哈哈哈,你們聽到了嗎?”量天短狂笑不已,扭頭看向幕布外的眾修士,說道:“這小道士好大的口氣啊。”
眾修士也都是哄然大笑,自然是覺得這小道士在說大話。方才若不是那瘋和尚出手,說不定就被量天短的長毛給絞死了。
比丘國國王對這小道士也頗有些失望,本以為山上會派下來個神通廣大的,不曾想?yún)s是這么個一無是處的小道士。本事不如人便罷了,偏就還不愿承認。
“清風(fēng)小道長,你年歲尚小,打不過這位長毛大仙也情有可愿,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比丘國國王也不想這小道士真?zhèn)€折在那長毛矮子手里,便開口勸道。
清風(fēng)卻是不服,說道:“有勞國主掛心。不過小道確實有勝他之法,只是怕收不住,誤傷了他的性命,是以方才猶豫了。”
量天短也懶得廢話,指著小道士,喝道:“兀那小道士,莫說大話了。你若真能殺得了我,便算是你的本事。不過嘛,這次可別再讓你那個什么仆人出來搗亂了。”
清風(fēng)看了驚禪子一眼,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說道:“這個自然。”
量天短便看向比丘國國王,說道:“陛下,你也看到了。這是小道士自己要求的,可不是量某欺負他。若是這回真有失手,也怪不得我了,”
比丘國國王正在思忖間,卻見火云國師朝他微一頷首,便點頭道:“那你們二位點到即止吧。”
“小道士,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可殺我!”量天短暴喝一聲,周身毛發(fā)再度須張,這回卻是使了十成的功力,只見滿殿都是毛藤在走,織出了一個天羅地網(wǎng),漏卻眾人獨將小道士圈了起來。
“吃我這一招,天毛地網(wǎng)。”量天短冷喝一聲,滿殿發(fā)絲顫頭,急速收縮,將小道士層層包裹成了一個毛團。
眾修士見狀,不由得失望之不已。剛才那小道士話說得那么滿,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束手無策,生死仍舊操縱在這量天短手里。
比丘國國王也頗有些擔(dān)憂,扭頭看著火云國師。
火云國師嘴角含笑,朝國王擺了擺手,示意不急。
驚禪子卻是有些急了,這便宜主人若是就這么死了,雖說那層因果便也斷了,但是對他的修行卻沒有半分好處。
與座的鹿白鳴,也是驚愕莫明。他可是在云仙館親眼見識到小道士的本事,雖說不如何驚艷,但絕不至于被這么個小修士給耍弄吧。
又等了一會兒,毛團之中無聲無息。
眾修士不免有些奇怪,難道那小道士就被悶死了。
量天短也有些納悶,他還真沒有殺死小道士的心思,他只是想在這國王面前露幾分本事,好在明日多分幾顆長生丹。
驚禪子瞠目欲怒,再次振身而起。
驀地,一股燥氣莫明而生,瞬間襲上了殿中所有人的心頭。
“退!”火云國師驀地暴喝一聲,探手點出一道屏障,將國王與太子護住。
那清華老仙也睜開了一直昏昏欲睡的眼睛,渾濁的眸子驀然一亮,嘿嘿笑了兩聲。
其余修士還有些不明白火云國師吐出的那個字是什么用意,下一瞬,他們都勃然變色。
量天短猶豫了一剎,便一腳踏入了死期。
只見那毛團,忽然變色,由青翠霎那間變得枯黃。
接著,便有一星火苗燃起,如野火燎原,眨眼便將那滿殿鋪展的毛發(fā)燒了個干干凈凈。
量天短再想退,已經(jīng)遲了,整個人浴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