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喝酒,其實不然。
長生大會明早便要開始,太子顯然也沒有真個一醉方休的意思,甚至他帶小道士去的地方,連一點滴都沒有。
道旁花草繁放,徐徐風至,微搖不止。
青石鋪成的小路,蜿蜒在花陰之后。
這里是御花園。
清風抬眼不解地看著太子,不是說去東宮嗎?
太子只是在前頭走著,并沒有理會小道士的疑惑。
園內,假山聳恃,水流環繞。
太子領著小道士四下穿走,終于在走到御花園最僻靜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這角落里,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假山,雖大卻也沒什么花式,就像是堆完假山后剩下的廢料。
清風顯然感覺到了這塊廢料的不同尋常,瞪大眼睛看著太子的動作。
太子看了清風一眼,笑了笑,探手按在那假山的某處。
果然,地下微震,便有一扇門緩緩從天而降。
清風愕然無比,怎么會有門從天上落下來?
這門,難道一直藏在云里嗎?
清風抬頭,看了看夜空,似乎并沒有什么云彩,星星倒是有不少。
太子見清風怔愣原地,便笑著解釋道:“其實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不過配以陣法,才顯得比較玄奇。”
清風似懂非懂,正想再問,卻見那太子已經推開了那扇門。
本來,一扇門孤零零地立在假山門,清風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不懂這門有什么用處。
等到,太子推開門時,清風愈發驚訝。
這門內的場景,完全迥導于這御花園。
清風看了看這門前后,分明沒什么夾層啊,門框也只有七八寸厚。
“此門,附帶傳送之效。”太子在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門中,笑著問清風說道:“門內便是本殿的東宮。”
清風奇怪地說道:“為什么不直接去東宮?”
太子臉色古怪,笑著說道:“避人耳目罷了。”
清風有些不解,身為太子要回自己的東宮,居然還要避人耳目,這算怎么回事。
“進來再說。”太子向清風招手道。
小道士只好壓下心底的疑惑,頗有些警惕地跟在了太子的身后。
太子對小道士的戒備不以為意,輕笑兩聲便在前頭帶路。
清風一走進那門中,便見那門倏然消失了。
門內,卻是一條長廊,燈火通明。
太子走在前頭,步履輕健,不快也不慢。
清風的步子邁得小,想要跟上他,只能加快步頻。
“這路真是通向東宮?”清風感覺這路有些不尋常,一股森冷之氣漫散其中。
太子見清風小跑著追了上來,便沖他說道:“此通道便在東宮之下。”
“殿下帶小道來這里干什么?”清風問道。
太子笑道:“帶你來看些東西,再等一場好戲開場。”
“什么東西?”清風追問。
太子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著前邊,說道:“到了。”
通道的前方,隱約透著更加灼亮的光,而森冷之氣愈發濃裂,衣著單薄的小道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走不了幾步,便到了通道盡頭。
放眼,卻是一片闊地,無比的寬敞,似是一片原野。
只是這闊地中卻有著令清風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東西。
那是,棺。
不錯,一望無垠的棺槨。
清風嚇得渾身一顫,差點腿軟倒地。
太子笑意盈盈地看著清風,笑著說道:“小仙長不會是害怕了吧。”
清風小孩心性,雖然確實害怕,嘴上卻死撐著說道:“小、小道才不怕呢。”
“這每一具棺中都有一個死人呢。”太子嘴角勾起,調侃著說道。
清風瞳孔一縮,說道:“這不是廢話么。”
“哈哈哈哈。”太子聽了,仰頭大笑,隨即說道:“這可不是廢話,因為也可能會有活人的。”
清風悚然一驚,恐慌地看了看太子。
太子卻拍了拍清風的后背,說道:“小仙長莫慌,這些都是本殿的收藏品。”
這能不慌么。清風心中腹誹不已,本來只有一點害怕,你這么一說,都想直接扭身逃跑了。
“你可知道,這棺中都是些什么人嗎?”太子拉著清風的手,緩緩走向最近的那具棺槨。
清風想縮回手,只可惜沒有太子的力氣大,只得被拖著走向那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棺槨。
太子走到棺前,驀地抬手一拍,便將棺蓋拍飛出去。
棺中之人的面容便呈現在清風與太子兩人的面前。太子面色如常,清風卻是嚇得忙閉上眼睛。
“不用怕,區區死人而已。”太子沖清風說道。
清風還是不敢看。
太子啞然失笑,說道:“你應該看看,這與你的身家性命有著重要關聯。”
聽到這話,清風才緩緩睜開眼睛。
棺中之人,卻是一個劍眉星目的俊朗青年。
“此人自號清虛子,來自南贍部洲的劍客。十年前到的比丘國。”太子說道。清風疑惑不解地看著太子,清風從沒見過這人,也沒有聽說過。
太子卻沒有解釋,只是拉著清風又到了下一具棺槨前。
照舊拍飛棺蓋,棺中之人卻是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和尚。
“此人法號一戒,南贍部洲來的和尚,說是去西天拜佛求經的,八年前到的比丘國。”
清風同樣不認識,也沒有聽說過。
“此人叫破日真人,西牛加洲人氏,七年前來到比丘國……”
“此人道號夢見,東勝神洲人傲來國氏,六年前……”
“此人名叫齊天意,東勝神洲花果山人氏,五年前……”
“此人……”
太子卻不管不顧,只是拉著清風不斷地介紹著那些棺中之人。
看了十幾具之后,清風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殿下究竟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太子看向清風,問道:“你不懂?”
“不懂。完全不懂。”清風搖頭道。
太子笑了笑,忽地松開了清風的手,快步走向闊地一頭,說道:“你隨我來。”
清風只得跟了上去。
說了無邊大,其實也是有邊際的。
走了約有一刻鐘,終于走到了闊地的邊界,那里自然也散落著棺槨,只不過比起之前看的那些,確顯得非常的新。
太子走上前,將棺蓋推開,含笑介紹道:“此人名叫量天短,西牛加洲人氏,三天前來到比丘國,這下,小仙長應該認識了吧。”
清風面如土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