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還是到來了,真個城陷入寂靜,有老百姓剛打開房門就看到門前橫七豎八的尸體,趕緊又關上門。左擎天陽清河一路踩著晨曦,在豐遠城中巡視,昨夜傷亡最重的應該是陳家,但豐遠城也成功易主,成王敗寇這次最大的贏家竟然是陽家。
“沒想到溫離竟然如此了得,已經身為城主卻還能潛入他人軍營一年。”左擎天看著這一片破敗景象感嘆,如果不是他們介入鹿死誰手猶未可言。
“嗯,他也算一代梟雄,可惜此次沒有抓到他,以后必成大患。”陽清河感慨像溫離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這次他們壞了他的好事,不知道要被記恨成什么樣子。“不過陳邵也算條漢子以一敵百毫不怯懦,以后也會是員猛將。”
“城主所言甚是,只可惜陳晚成老將軍昨晚犧牲,陳恕多行不義終究自斃。說起來陳演也不錯,我到的時候他被重重包圍,卻依舊浴血廝殺冷靜迎敵。”左擎天眼前仿佛又出現那個少年拼命殺敵的情景,同為陳家子弟為什么陳恕偏偏生的那么愚蠢他在心底感嘆。
陽家雖有傷亡但不嚴重,現在最需要忙的是怎么把群龍無首的陳家軍隊安排好,以及如何處置剩余的豐遠士兵,溫離帶走了一部分可大部分士兵被他拋棄在這里。到處是傷員,陽清河看著心里也不是滋味,生靈涂炭非她本意,沒有趕盡殺絕,她讓手下將降兵收編不愿意投降的人暫且看押起來。
豐遠城并不算大,陽清河指派手下將尸體收拾起來,抬到城外埋掉再將血跡處理下,聽著她吩咐龍九又發問:“那陳晚秋和陳恕的尸體該怎么辦?”陽清河一愣,他們的尸體顯然不能和一般人一樣處理“好好裝殮,等陳邵醒來再做處理吧。”無論如何還是交給陳邵自己處理吧,陽清河決定死者為大,陳恕雖然做錯了事,但他和陳邵畢竟是親兄弟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士兵,陽清河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就將主控權交給左擎天,自己徒步走向附近最近的客棧。昨天把陳邵陳演二人就近抬進了這家店里,可憐的客棧掌柜看到涌入這么多士兵嚇了一跳,見對方沒有惡意還付了錢才鼓起勇氣給他們開了房間。
陽清河還沒有走到客棧,守在門口的一個小兵就朝她走來,那士兵眼睛也充滿血絲有些困頓,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向陽清河匯報:“城主,陳邵公子已經醒來要求見您。”“嗯,知道了你們也換班休息下,不用那么多人了。”陽清河說著話朝里走去。
木制的地板踩上去咯吱作響,包著頭巾的店小二擦著桌子,掌柜的見了陽清河趕緊彎腰行禮,朝他笑了下她徑自走到陳邵門前抬手敲門。
“請進。”陳邵聲音還有些虛弱,他昨夜身上新添了許多傷口,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由于負傷作戰到力竭,要不是心中有掛念恐怕今天還不會醒的這么早。當時解開他衣服的大夫,看著那些縱橫的傷口都覺得心驚,在受了這么多傷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堅持作戰。
推開門,陽清河先看到的就是半躺在床上的陳邵,他身上扎了很多繃帶臉上都是傷口,神色十分憔悴。見到來人是陽清河,陳邵努力想直起身子卻覺渾身酸痛,只好帶著歉意說:“多謝陽姑娘雪中送炭,身體不適無法行禮,請多加海涵。”
“陳公子不必多禮,我們早有盟約,這次是清河來晚了該說抱歉的是我,公子還是節哀為好。”陽清河有些內疚,如果她能再早一點可能陳父就不會死了,局勢也不會那么糟糕,只是她不敢賭不敢再拿自己戰友的性命去賭。
陳邵臉色又白上幾分,他一直抱有僥幸以為溫離說陳父死了是恐嚇而已,現在陽清河幾次三番的說節哀,他怎么會不明白。
“敢問姑娘,我父親兄長的遺體如今在哪里?還有演兒他怎么樣了……”陳邵親眼見到陳恕死去,明白這已成定局怕陳演也是兇多吉少,第一時間就問起了陳演的情況,他昨天一直昏迷所以不知道陳演就在他的隔壁。
“令弟就在隔壁,昨夜一同救過來的,找大夫看過雖有傷卻無性命之虞,還請陳公子放心,老將軍及陳恕大公子的遺體清河已經命人用棺木收殮,待陳公子傷好后主持葬禮。”陽清河見陳邵對其兄長毫無芥蒂也佩服他的胸襟寬廣,如果是她不一定能原諒他人幾次設計陷害。
“大恩不言謝,待大仇得報陳邵此軀愿受城主大人驅馳!”沒有稱陽姑娘陳邵為表示鄭重叫了城主,向陽清河立下誓言,他從來沒有問鼎的心思。陳邵知道自己只適合戰場并不適合治國,況且他不止一個人他還要保證陳家的安危,這次兵敗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覬覦想分一杯羹,唯有投靠陽家才能得到庇佑。同樣陳邵相信自己的眼光,陽清河一定不會令人失望的,她會讓陳家發揚光大也能平等對待眾人。
“多謝陳公子鼎力相助,等你傷好后陳家軍依舊由你帶領,從此共圖大業。”陽清河也同樣下了保證,陳家雖然在豐遠城戰敗死傷慘重,但他們還有平榕二城仍然有一定根基,陳邵這次選擇了歸順,陽家占了太大的便宜。
“還有,我想看看演兒怎么樣了,另外請城主派人送來紙墨筆硯我想修書給陶軍師。”陳邵有點兒慶幸他將陶遠哲留在平城坐鎮,不然兩個城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樣子。
“好的,稍后我就讓人送來,等你換完藥再讓下人扶你到隔壁去看陳三公子。”看陳邵又累了,陽清河說完這些話就選擇先行離開,讓他好好再休息一會兒。
出了門陽清河長出一口氣平城、榕城、豐遠城再加上惠遠城和白石,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恐怕這下陽家要更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梁國一共有四十一城郡她現在已經算占了差不多八分之一,無疑是將自己放在了風口浪尖上引眾人窺視。
算了,陽清河叫來店小二讓他打開一間空房,準備進入休息會兒。房間擺設和陳邵房間差不多,只是缺了那股濃濃的藥味兒,店小二特地抱過來一床新被褥并且勤快的鋪好,陽清河朝他道謝時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解開斗篷掛在墻上,陽清河放下青色的床帷,平躺在床上休息了起來,她也精神緊繃了好幾天了。
陳演醒來時發現天已經大亮,床邊椅子上坐著一個妙齡女子,那女子枕著胳膊睡的正香看不到臉龐。陳演想動下胳膊一股鉆心的劇痛傳來,忍不住哎呦了一聲,那個女子馬上抬起頭關心的問:“你怎么了,傷口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