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舀起一勺肉粥,放到嘴邊嘟起嘴吹了吹,待溫度合適了之后才移到沈笑離跟前。
沈同學也不客氣,嗷嗚一口吞到嘴里享受地瞇起了眼,水光瑩瑩粘稠的米粥包裹著細膩的肉粒,香而不膩滑入腹中,直直暖進她的心窩里。
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瓣,張開嘴又眼巴巴地望著小徒弟,等著他繼續喂。
此刻外頭很快與商燼嫻熟稔起來的祁羽,正和親妹子一同神色八卦地趴在窗檐往里頭窺視。
“我去,這兩師徒是在變相秀恩愛虐狗嗎?”
祁羽裝腔作勢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副受不了的神情嬉笑著。卻沒注意到一邊的妹妹只盯著里頭溫馨的一幕,緊抿著嘴角面色不佳。
“姓祁的!偷看就算了,還敢吐槽?皮又癢了是吧?”沈笑離耳力驚人,聽到他的話立馬朝著外頭振聲吼了一句。
祁羽急急拉著商燼嫻縮回腦袋,可惜了他拍著胸脯劫后余生的滑稽表情,并沒有逗笑旁邊木然的妹妹。
屋內,琥珀只是瞥了一眼外頭的兩人,便又一勺接一勺動作輕柔地喂著沈笑離。雖說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但那排纖長濃密的睫毛下,是滿眼遮不住的柔和與寵溺。
商燼嫻耷拉下腦袋,讓人錯過了她眸中一閃而逝的妒恨。
可畢竟是和商燼翊同胞的兄妹,祁羽心細地發現了她的異常,輕輕扯了扯妹妹的衣衫,疑惑道:“嫻兒,你……為什么不喜歡離師姐?她雖然胡鬧了一些,但心地卻是十分純良的?!?/p>
商燼嫻乍然讓人指出心中想法,暗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無辜道,“哥哥你胡說什么呢?”
祁羽看著那張和自己同樣的小臉,盡是單純和無害,他沒法子再懷疑起什么來,莫非是自己想歪了?
想著自己和親妹妹才見面就這樣誤解人家,臉悄然飄上一抹紅,祁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剛才怎么了,突然就覺得你對離師姐好像有敵意一般,所以才那樣問了一句,你別生我的氣哦。”
商燼嫻眨眨眼,燦然笑開,“怎么會呢,你可是我的親哥哥!”
但你卻幫著一個外人說話。
她笑意不及眼底,反而透著許些陰冷。祁羽看著她的笑容,心頭那股子怪異的感覺又抑制不住冒了出來。
商燼嫻猛的撇過頭,邊走邊轉開話題,“哥哥,你對皇帝有什么看法?”祁羽扭頭望了沈笑離屋子一眼,轉身加快步子跟了上去,“皇帝啊……就是那個莫名其妙要砍我頭的那個混球?呵,上回要不是他們人多又使詐用迷藥,能抓到我?”
想到現在還沒拿回來的玉笛,祁羽一腳踢飛腳邊的石子兒,郁悶不已。
商燼嫻坐在院里的秋千上輕點著腳尖晃蕩著,瞇起眼不在乎道:“哥哥,你知道嗎,其實你命比我好。頂替你做了這么多年九殿下,人前要謹慎小心,人后也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母妃也沒了,好在你回來了。從今以后,我終于可以換回女裝,穿自己喜歡的裙子,戴上姑娘家的漂亮首飾?!?/p>
祁羽原本開懷的笑顏在聽到她說這些話時,漸漸消融沉浸下來。想到自己雖然在清禹山長大,卻是有師叔護著不愁吃穿自由自在,日子過得很是快活。這些,都是因為妹妹在為他代受本該由他來扛的擔子。
“嫻兒,是哥哥沒用……”
商燼嫻見目的達到,吸吸鼻子搖搖頭,“嫻兒不怪你,這些都是拜那個狗皇帝所賜?!?/p>
祁羽一拳憤然打在木柱上頭,柱子應聲而裂成數段,他收回手,指尖為她理了理飛亂的發絲,“我懂,既然哥哥回來了,你就安心做你的小公主就好。”。
商燼嫻雙目含淚,破涕為笑,“恩!”
不遠處在假山上曬太陽的小萌看見這一幕,滿臉鄙視人性化地長嘆一氣,“吱——吱吱——”(又一個心機女)
“咋了?!后院進賊了?”
狗子忽然舉著斧頭沖了進來,看到碎了一地的木屑兇神惡煞地滿院子找人。最后眼神落到商燼嫻和祁羽身上,手霍然一松,斧頭哐當掉到地上,整個人癡傻傻的看著他們,“唉呀媽呀……眼睛花了,兩個少主……”
商燼嫻白眼一翻,“蠢東西,大驚小怪些什么?!?/p>
狗子讓她一喝,渾身一個抖擻,“你罵我,你是真少主!”他立馬撿起斧頭擋在兩人中間,沖著祁羽齜牙咧嘴,“呔!何方妖孽變作我家少主!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祁羽的表情是這樣的:=_=
他頓了頓,突然吊兒郎當地環胸勾唇一笑,“你腦子有坑嗎?仔細看看,到底誰才是你主子!”
狗子一愣,神色糾結起來,退開兩步,又看了看身后的商燼嫻,“你也罵我……你也是小少主哦……”
“哈哈哈……嫻兒你這跟班兒是哪里撿來的,真是笨的可以。”祁羽按住肚子笑到抽筋。
商燼嫻直接抬腿踹了狗子一腳,“死一邊兒去。”她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我才沒這么蠢的小弟!也不知道舅舅怎么總說他老實硬要塞到我這邊?!?/p>
“王爺是夸小的憨厚,憨厚本分?!惫纷尤嗳嗥ü梢膊欢汩_,站在原地委屈道。
商燼嫻這段日子都沒有服用掩飾聲音的藥物,原本沙啞的嗓音正在逐漸恢復,聽著也有了少女的嬌柔。她扁扁嘴,拉過祁羽得意道,“這是本殿下的孿生哥哥,也是你主子,以后你也要聽他的話,懂沒?”
狗子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后知后覺的‘哦’了一聲,直到轉身走的時候因為失神摔了一跤,才爬起來狂奔道:“王爺!大事不好了!有兩個少主啊啊啊!!!”
商燼嫻扶額,“叫這么大聲是想把皇帝的人引來嗎,這蠢貨!”祁羽搖頭含笑。
原來有親人,是這么美好的事……
視線落在商燼嫻身上,后者像是有所感應,赫然回頭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呼吸一頓,生平第一次對報仇的念頭有所動搖。
她飛快回以一笑,告誡自己不能放棄,狗皇帝不死,叫她又怎么對得起死去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