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兒，你可看真切了？”莫氏回到房中，牢牢的盯著露兒，一字一頓的質問道。

“回二姨娘，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在荷塘邊，爺與大少奶奶卿卿我我的擁著說了好一陣子話。后來大少奶奶差點失足落水，還是爺飛身撲去救起來的。最后......”露兒說到此處，臉上涌起少許的尷尬，略一遲疑輕聲言道：“最后大少爺還對大少奶奶說，小心身子著了涼，不要誤了十五......”

“啪！”話音未落，莫氏己按捺不住，顧不得腕間的傷痛，手掌用力拍在了桌案之上發出重重的聲響：“十五？十五！說的是啊。我們做小的再是斗的你死我話，每個月里終歸還是有固定的日子是留給夢心那個女人的。看來爺還惦記的緊呢！”

“二姨娘，您不必擔心。據奴婢所知，前幾個月的初一和十五大少奶奶都是在佛堂里度過的，爺可是坐了一夜的冷板凳呢。”如春急忙上前小心的替莫氏換下手腕傷口上系著的白絲帕，抖上一些藥粉重新包扎好，嘴里不停的安慰著：“這個月的十五，指不定爺照樣會坐冷板凳。二姨娘您不必擔心，省得急壞了身子。”

“可是......”露兒見如春這樣說法，顯的有些不太贊同，欲言又止的低語了一聲，又似乎有些忌憚一般不敢接著說下去。

“說！”莫氏任如春替自己包扎著傷口，冷聲對露兒言道。

“回二姨娘，如春姐說的雖然在理?？墒锹秲簠s感覺大少奶奶好象己經改變了心意一般。剛才表姑娘入了夢苑也不知與大少奶奶說了些什么。二人分道以后，大少奶奶遇見大少爺時，奴婢感覺大少奶奶對大少爺的態度好象有些轉變似的。顯的不再如以前那般排斥了。所以奴婢擔心......”

說到此處，露兒小心翼翼的看了莫氏一眼，卻見她臉色青冷正神色犀利的瞪著自己，不由嚇得打了個冷顫，雙腿一軟‘撲嗵’一聲跪在了莫氏跟前，不敢繼續往下說去。

莫氏聞言有些沮喪，調頭失神的坐在了窗前的軟榻之上，屋子里頓時靜的落針可聞。如春與露兒均不敢說話，連呼吸也盡量屏住壓低，生怕驚擾了心情惡劣的主子。

悶了半響，莫氏才沉聲問道：“如春，今日是什么時日了？”

“回主子，今日己經十三了?！比绱狠p聲應道。

莫氏不語似在沉思，又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自言自語的言道：“這些天百芬里的花兒開的挺艷麗的。露兒，稍后你分別通知各房，就說前些時候，我娘家送來許多上好的碧潭飄雪。明兒本姨娘做東請各房姨娘與大少奶奶一同品茶賞花。”

“啊？二姨娘？”露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相信一般的抬頭看著莫氏。

“去啊！難不成還要本姨娘再說一遍。”莫氏不耐煩的擰緊了眉頭。

“是?！甭秲翰桓叶嘧?，急忙應聲退下。

見露兒離去，如春才上前小心的問道：“我的主子，您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附耳過來?！蹦舷蛉绱赫辛苏新?，輕聲言道。等如春湊上前來，在其耳邊輕語了好一陣子。

如春恭敬的聽畢，也不多言便退了下去。

“來人！”莫氏對院子里伺候的其他丫頭婆子揚聲言道：“將院子里的玉蘭花林打理出來。落葉殘瓣打掃干凈了，明兒各房主子都要來這里品茶賞花，若是有什么差錯，失了禮數可別怪本姨娘不留情面！”

“是！”院子里的丫頭婆子紛紛恭聲應下，有條不絮的忙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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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夢心與柳兒回到夢苑，背心處涼意更甚。在柳兒的伺候下，換上干爽的身物，身子才感覺爽利了不少。此時夢心才突然想起至關重要的一件事情，急忙關上房門將柳兒拉到內房，悄聲追問道：“柳兒，剛才在荷塘邊你說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柳兒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不太明白的反問道。

“哎呀，我當然問的是我與表姑娘的談話，你說郭媽媽也聽見了？這可是真的？”夢心有些著急起來。

“嗯，是真的。當時柳兒路過廂房的轉角處，本無意偷聽，卻無意中聽見了少許?！绷鴥核坪踉诮忉屪约簽楹瓮德犚话?，臉色微紅的言道：“后來看見郭媽媽也站在拐角處。當時柳兒正想招呼一聲郭媽媽，那樣大少奶奶您們也就聽見了。可是卻被郭媽媽給制止了，還說此事關乎鄭府的聲譽，若我敢壞事，她定回了老夫人，把我賣給人牙子。所以......”

說到此時，柳兒很是愧疚，聲音越發低了。

“這可真是壞了事了。郭媽媽知道了這些爛事，恐怕就真是壞事了?！眽粜穆牭男捏@肉跳，暗暗急呼道：真是倒了大霉了。本尊鬧出這檔子事情，卻要死不死的讓老太婆身邊的人給聽了去。這不是存心不想讓我好過嗎。

柳兒見夢心急的手腳無措，急忙安慰道：“不過剛才郭媽媽讓柳兒替她轉告大少奶奶：她來夢苑里的目的，其實大少奶奶心里也是知道的。若是大少奶奶十五的晚上，與大少爺爺順順利利的圓了房。她能拿到喜帕去向老夫人交差，今日她聽見的所有話，就全爛在肚子里，全當沒有聽見，沒有看見。再者說了，郭媽媽說她年事己高，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趟渾水，她可是不愿意趟的。她只希望做好份內的事情就罷了。也請大少奶奶體恤才是?！?/p>

“郭媽媽真是這樣說的？”夢心追問。

“千真萬確。大少奶奶，在柳兒看來，您身為這宅子里的當家大少奶奶，雖然如今暫不如意，郭媽媽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見老夫人沒有放棄你，她也是自然不敢輕看你的。郭媽媽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柳兒認為，她說的也很在理的。若是您在十五的晚上，順利的與大少爺圓了房，那您大少奶奶的身份也就算是坐實了，郭媽媽是定然不敢把這事拿出來說道的?！?/p>

柳兒悄聲言道，隨即又話鋒一轉：“可若是大少奶奶您十五之夜繼續再以往一般，拒絕圓房。那郭媽媽恐怕是不會替您保密的。她好歹在那夫人那里得有個交差的原由吧。而您這件事情，便會成為您不肯圓房的最好理由。所以......”

“所以，郭媽媽話里的意思既有安慰的成份，也有威脅的意思？”夢心眉頭輕擰低聲言道：“哼！我就知道這老媽子不會那么好心。若我不配合著她交差，還指不定她會在老太婆那廂添油加醋的說道我什么呢。哎！如今看來，這十五之夜我是不從也得從，從也得從了?！?/p>

夢心一聲輕嘆，心里涌起無言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