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大夫突然有此一問,鄭銘硯面色微紅,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呃!大夫說的不錯,昨夜的確是與內人圓房之日?!闭f到此處,鄭銘硯俊顏己漲的通紅,雖然常言道病不忌醫,但冒然與人談及房中之事,卻感頗不自在。
“沒道理???”張大夫聞言聲調向上提高了少許,不太相信一般:“倘若昨夜是大人與夫人的圓房之日,照此毒性而言,當時夫人就會毒發而危及性命。為何到現在方才毒發,老夫深感不解?!?/p>
鄭銘硯聞言心里微微一震,暗呼好險,若昨夜自己把持不住與之成就好事,豈不是害夢心無辜喪命。復尓憶起,雖然夢心并未與自己行周公之禮,但當時卻確實己經情動,許是因為玉肌膏內所含藥效之故,才會延緩至此方才發出毒性。
面對張大夫的疑問,鄭銘硯略現顯尷尬的避開疑問,話鋒一轉道:“方才大夫說中毒者,會從中毒之處開始發癢。適才內人不停撓其雙臂,可見其雙臂便是中毒之源?”
“大人所言及是?!睆埓蠓驌犴汓c頭稱道。
“大少爺,這一條條黑線與當日被貓兒所撓的傷口一模一樣,難道大少奶奶是被貓兒所撓之時中的毒?”柳兒滿臉珠淚,一面抽泣著一面接過話去。
“我明白了?!编嶃懗幟嫔幒苌砝錃獯蠓?,狠聲言道:“定是有人在貓爪上染毒,欲加害予心兒。”思至此,眼前浮現出幾房姨娘的音容笑貌,恬靜端莊的莫氏、妖嬈媚嫵的謝氏、溫潤嬌可的蘇氏。鄭銘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一張張如花美顏,與心如蛇蝎歹意十足之人聯系在一起,思緒再三,聲調放低暗聲言道:“張大夫,如今己知內人所中之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大人放心,老夫就這回去調配解毒,照夫人目前狀況而言,三日之后應該有所好轉。”張大夫從醫多年,雖面對此疑難之毒,倒也得心應手。
“如此甚好。只是......只是內人中毒之事,務必請大夫守口如瓶才是。”鄭銘硯聽聞此毒有方可解,稍感心安,轉念想此事定為內院暗斗而生,無論幕后之人是誰,于鄭府而言皆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出言對張大夫叮囑再三。
張大夫自然唯唯應下,又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取出止癢的藥品,涂予夢心手肘撓傷之處,暫緩其痛苦便急急退下。
原本常年在高門望族內走動診病的張大夫,對于這類后宅明爭暗斗之事,早己司空見慣不足為奇。自然明白個中利害,鄭銘硯即使不予叮囑,就醫德而言,張大夫也是不敢亂嚼舌根,更何況鄭銘硯乃當朝左相,對于他的內宅之事,自然更是三緘其口不敢妄言了。
送走張大夫,鄭銘硯臉上騰起濃濃的寒意,轉身看著榻上己上好藥品,再次陷入昏迷的夢心,鄭銘硯冷聲對門外伺候的小石頭言道:“速叫幾房姨娘去前廳等候。”
鄭府前廳,鄭銘硯大踏步入內,剛一說明夢心的狀況。三姨娘謝氏便己按捺不住的尖聲言道:“什么?中毒?貓爪上染毒?究竟是何人如此用心歹毒?”
“是啊,如此歹毒之人定要好生查辦才是?!蹦厦鎺@詫之情,接過話去。
“莫姐姐你瞪著妹妹作甚?莫不是你在懷疑此事乃妹妹所為?”謝氏聲調驟然上升,很是滿的對莫氏喝道。
“笑話,謝妹妹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呢?可是你心中有鬼?”莫氏的聲調一如平日一般冷靜,好似在說一件尋常之事一般。她越是如此淡定,倒是越發張顯出謝氏激動的情緒。
鄭銘硯緊蹙眉頭,暗暗觀察著在場之人的神態舉止。
謝氏與莫氏二人明爭暗斗,誰也不讓半步。四姨娘蘇氏顯的最為膽小,自從提及貓兒開始,便嚇的不敢坐下,楚楚可憐的駐在一旁嚶嚶哭泣,好一副梨花帶雨的嬌可模樣。
鄭銘硯繼續不動聲色的冷眼掃視著堂下幾人。就在此時,蘇氏撲通一聲跪在廳堂正中戚聲言道:“爺,妾身有罪,請爺治妾身的罪!”
顯然,莫氏與謝氏都沒料到蘇氏竟然有此一舉,不由得面帶詫異的看向蘇氏。謝氏臉上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揚聲言道:“哦!原來下毒之人是你,真看不出來蘇妹妹溫溫婉婉,手段卻如此歹毒!”
鄭銘硯也隨之面色一凜,冷聲問道:“云兒所言可是真的?”
蘇氏抬頭,臉上珠淚縱橫,抽抽噠噠的言道:“爺您誤會了。下毒這等惡事,就是借婉兒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為之。婉兒以為,不管是誰人下毒,小咪這畜牲卻是妾身房中之物,于情于理妾身都是脫不了干系的。方才爺說,夢姐姐是因為小咪而中的毒,妾身萬分內疚自責,請爺責罰妾身吧,否則妾身于心難安啊!”
莫氏與謝氏聞言均面面相覷,眼下雖然蘇氏主動請罪,但是話里話外卻將用毒之事,推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雖一心請求責罰,卻是僅為自己房里的貓兒撓傷夢心而為。而且一句‘不管是誰人下毒’更是將矛頭直指她二人,無形中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莫氏與謝氏二人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眼這個女人出身低微,平日里更是膽小懦弱。此時卻說出這般話語,不禁讓莫、謝二氏惴惴不安,更是隱隱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并不簡單。在這一點上,二人難得的達成共識。
“畜牲不通人性,此事與你何干,起來坐下說話吧?!编嶃懗帗]手淡淡對其言道,示意蘇氏起來入座。
“妾身不敢,妾身惶恐?!碧K氏嬌嬌弱弱的探手拭了拭,眼眶里再次滑落的淚珠。
鄭銘硯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沉聲言道:“坐下說話,貓兒之事稍后再議?!?/p>
蘇氏聞言也不再多言,起身深一施禮,便輕移蓮步回到了座位之上,呈眼觀鼻鼻觀低眉順目之態,不再多說一字,好似一切均無她無關一般。
鄭銘硯目光銳利的掃向,還未回過神來的莫氏、謝氏二人,淡聲言道:“心兒中毒之事,你二人可有什么需要與爺擺談的?”雖話語極淡,但‘擺談’二字卻是咬字極重,二人禁不住皆從心眼里涌起一陣寒意。
原本與莫氏并列而坐的謝氏,急忙起身跪下,對鄭銘硯言道:“爺,您要相信妾身,用毒之事與妾身無關。那日小聚前院是因為受了莫姐姐的邀請,而貓兒也是在莫姐姐的院中發現,此事莫姐姐是脫不了干系的?!?/p>
“妹妹說的好生奇怪。當時蘇妹妹曾言道,那貓兒一夜未歸,長腿之物四處亂竄,在前院現身并不足為其。可謝妹妹當時硬將貓兒往夢姐姐懷里塞,卻是我們大家有目共睹的。謝妹妹當時究竟用心何在,還望爺定奪才是?!蹦掀鹕矶s不跪下,只是微微對著鄭銘硯福了福身子,大有一種內心坦蕩不卑不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