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輕輕淡淡的一句話,成功轉移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莫氏滿面皆是詭異的笑意,快步上前從冼媽媽手里接過絲絹,拿在手里細細端詳起來,隨即‘噗哧’一笑,滿眸笑意的望向鄭銘硯柔聲道:“爺,夢姐姐的物件您不是隨身攜帶著嗎?怎得此時從柳兒懷里落了出來?”
夢心臉色驟變,并不開口說話,但攙扶著柳兒的雙手卻輕微抖動起來,同時很是意外的看著柳兒,靈動如水的眸子如同在無聲的詢問柳兒:為何此物會在此地出現?
柳兒目露異色的回望夢心,滿眸皆是無辜的神色,隨即余光很是不安的瞄向莫氏,額頭上迅速冒出細密的微汗,想來并非身體傷患之故。
鄭銘硯自然是不明白莫氏話中之意,疑惑的看向莫氏,接過絲絹審視一番順手納入懷里,淡聲言道:”不錯,是心兒的物件。”話音剛落,又目光炯炯的望向莫氏淡聲問道:“方才你話中何意?”
“啊?這個......”莫氏見鄭銘硯開口問詢,卻并不立即回應,只是有些遲疑的望向一旁,被鄭銘硯喚作‘閻兄’的陌生男子與張大夫,故作神秘的不再往下說話。
鄭銘硯會意,轉身對小石頭吩咐道:“帶閻子承大人與張大夫去偏廳稍坐,我隨后便到。”同時轉身對閻子承雙手抱拳,略帶歉意的微微施禮。
閻子承理解的含笑回禮,在小石頭的引領下向著前廳右側的偏廳闊步走去,張大夫也無聲退下。
莫氏見鄭銘硯支開了外人,上前一步對鄭銘硯言道:“爺,難道此絲絹您當初離府時,并未攜帶在身邊?”
鄭銘硯不置可否的問道:“那又如何?這等小事很重要嗎?”
“爺,這可不是小事。此事關乎夢姐姐的名節,妾身可是不敢大意的。”莫氏聲調不高不低,看似無意卻又好似有意的飄向在小石頭的引領下,步入偏廳的閻子承方向。
夢心聞言心中怒意越發濃烈了,莫氏雖然嘴里一副關心的腔調,卻故意揚聲說話,以便讓外人聽見,哪里還在顧及自己的名節?
夢心按捺住心中怒火,冷冷的反擊道:“莫妹妹多慮了,夢心的名節受損與否,恐怕就在你的三言兩語之間吧?不過夢心素來行得正站得直,從無害人之心。可惜縱然如此,也免不了有心之人刻意往我身上潑臟水。人在做天在看!但求問心無愧即可!”
莫氏手中握著夢心的把柄,本就想借著絲絹與柳葉桃之事,大肆發揮陷夢心于不義,此時被夢心一番搶白,索性也不再假意遮掩,揚聲說道開來:“哈哈,好一個問心無愧。若妹妹沒有記錯的話,當日你曾說此絲絹是被爺帶在了身邊。可是方才大家都真真的看見,絲絹從柳兒身上滑落下來。難道......難道......”說到此處,莫氏意味深長的望向鄭銘硯,故意躊躇的停了下來。
雖然鄭銘硯并不明白莫氏與夢心在爭論什么,但卻隱隱感覺個中大有文章,偏偏莫氏還故意不再深說。殘存的耐心磨滅殆盡,鄭銘硯不耐煩的沉聲問道:“說!”不知不覺中,語氣顯的生硬起來。
莫氏唇微撇,眸子深處閃過一絲笑意,這便是她要的效果。
“呃!咳咳!”莫氏假意清了清喉嚨,神情嚴肅的對鄭銘硯言道:“爺,請恕妾身對夢姐姐不敬。”說到此處,見鄭銘硯雖然神色微變,卻并無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言道:“此絲絹日前妾身的丫頭露兒,外出替謝氏請大夫時,曾在一位陌生男子的手里見過。那男子手持絲絹,正在打聽府里可有姓夢之人。露兒不敢招惹是非,便聲稱府里并無此人。當時那男子滿臉失望之色離去。
妾身不敢妄下定語,立即向夢姐姐問及絲絹的去處,夢姐姐聲稱絲絹被爺帶在了身邊。可是方才,絲絹卻從柳兒身上掉落。妾身斗膽問一句,此絲絹果真被您一直隨身攜帶嗎?若非如此,夢姐姐與那男子的關系定然非同一般。而后定是唯恐其關系被人發現,暗中與那男子來往,將絲絹取了回來欲蓋彌章。敢問爺,夢姐姐此舉難道還不是德行有失嗎?”
鄭銘硯越聽神色越發冷峻起來,探手入懷將絲絹再次掏出,卻不再展開細看,而是五指緊緊的將其握在手中,關節處更因太過用力而泛起了白色。同時調頭定定的凝視著一直未曾言語的夢心,好似想要從她臉上看出答案一般。
夢心心里雖驚怒交加,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暗道:忍、忍、忍!自己越是氣急敗壞,則越是正中莫氏的下懷。此時的莫氏,最想看見的便是在鄭銘硯面前,暴跳如雷方寸大亂的夢心。
見夢心神色淡淡臉上并不露任何情緒,也不出言反駁。鄭銘硯沉默許久方才寒聲問道:“露兒果真見過那位陌生男子?”
“爺,千真萬確。露兒還說,那男子自稱來自智平縣,此次前來是特意來會絲絹主人的。”莫氏見鄭銘硯似乎信了自己的話,越發來了精神。
話音剛落,偏廳卻傳來‘嘩啦’茶杯落地的碎裂聲,緊接著小石頭滿是歉意的聲音隱隱傳來:“哎呀,閻大人可有燙著。是小的魯莽,小的這就去給您換一盞。”
“無妨,無妨。”閻子承淡淡的聲音隱隱傳來。
鄭銘硯神色微變將手中緊握的絲絹重新納入懷里,盡量平復著內心復雜的情緒,而偏廳里的動靜更是提醒著他,有客人在不可失態。
“爺?”莫氏見鄭銘硯臉色陰晴不定,且還一直不曾開口說話,不由得小心出言提醒:“爺,你可曾聽見妾身適才所說之言?”
“聽見了!”鄭銘硯暗暗深呼吸,轉身對莫氏問道:“怎么謝氏身子不好嗎?”
“哦?”莫氏沒料到鄭銘硯會將話題轉到謝氏身上,微一愣應聲道:“謝氏的身子也另有內情,爺......”同時在心里也冷冷的笑道:既然你問及謝氏的身子,那我們就說說這方也是不錯的。
莫氏正欲開口,鄭銘硯卻揚手一揮,制止莫氏繼續往下說,只淡淡的言道:“這方絲絹,爺確實一直帶在身邊。”
“啊?爺,可是適才此絲絹分明是從柳兒身上落下的?”莫氏沒想到鄭銘硯有此一說,急忙言道。
“莫雨欣!你眼花了!”鄭銘硯臉色越發難看了,隨即更是環視著在場的每一位人,聲調略微上揚冷聲言道:“在場有誰看見絲絹是從柳兒身上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