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不怪你，誰都不知道殘姑娘最后會用這種方式救人”，付清勸慰。但是依稀覺察到，齊塵玉除了愧疚之意，還夾雜著其他的情緒在里面，與看青衣時的不一樣。

“但如果不是本王強留她下來救人，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她應該還在長安城的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齊塵玉轉向靈猴。一陣子的狂叫之后沉寂了下來，靜靜的守在殘雪的身邊，透亮的眼珠中鑲嵌著痛苦之色，“還有這只猴子，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的主人死了，現在該有多痛苦。”

“王爺，我想這都是殘姑娘自己的選擇”，付清知道齊塵玉自責，只是人已死，什么都改變不了。唯有把那幕后黑手揪出來，才能真正的祭慰殘雪的在天之靈。

齊塵玉站起身來，神色有些低沉，“付清，我想一個人靜一下”，然后說完便走出了殘雪的房間，再次把自己封閉在暗黑的書房之中。閉著雙眼回想所有事情的經過，曾經那個喜歡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連月亮都是背對著，卻又會害怕得顫抖的人，把自己的生命給了別人，然后又悄無聲息的走了，什么也沒有帶走。

殘雪，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又經過了怎樣的痛苦？把笑容深深的用冷漠掩埋起來，然后蜷縮在黑暗的一角生活著。那樣的孤獨已經沒有辦法用眼淚來承載了嗎？

“你告訴我，這世道有什么是公平的？”殘雪無助的聲音響徹在齊塵玉的腦海之中，穿透了他的心肺。那便是你的悲鳴之聲了嗎？你漠視這個世道，卻在不停的救助別人，付清，陳柏霖，青衣，還有那被迫流離失所的滄州百姓。

只是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卻沒有人向你伸出援助之手，本王亦是如此，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可以仰向陽光的身影慢慢的被黑暗所吞噬，然后消融。那很痛對吧？

憂國憂民憂天下，只是到頭來有誰被救贖了？眼中有的不過是殘雪最后的痛苦掙扎。齊塵玉痛，痛得撕心裂肺，無窮無盡的黑暗完全把他籠罩在里面，似乎想要就此把他融為一體。

只見體表突然一層火焰竄出，把他與黑暗所隔絕，齊塵玉猛然驚醒，愕然的看著這突如其來卻又很熟悉的焰火，看似在熊熊燃燒著，但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熱，好像那溫度本來就是自己的。對，體內也在燃燒著，把侵蝕進來的黑暗燃燒殆盡。眼中映出火苗，忽明忽暗，心也似被洗滌了一般，悲傷依舊，卻除去了包裹在外面的濃郁黑色。

心底深處好像有個模糊的聲音傳出，聽不清，卻明白它想要表達的含義，齊塵玉看著四周漆黑的一片，自己差點就被悲傷所吞噬，然后，或許再也醒不過來。心中訝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黑暗會有這樣的恐怖力量，而且自己身上的火焰，又從何而來，像是在保護著自己，就如在其黃村的密道中一樣。

只是還沒等齊塵玉想明白，火焰顏色慢慢的減淡，然后又融入到了自己的體內。房中依舊黑，但心卻不再暗淡。

一直守在外面的付清見書房的門打開了，接著齊塵玉從里面走了出來，只是感覺他身上有了細微的變化，僅僅只是眼眸更加的內斂了而已，還是有其他，他沒有去細想，上前一步，“王爺”。

遠處傳來雞鳴之聲，齊塵玉看了一眼天際，暗黑的夜已經開始泛白，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居然在書房之中呆了那么長的時間，付清臉上依舊還殘留著焦慮之色，恐怕是在擔心自己，“本王沒事了”。

付清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王爺，那殘姑娘。。。。。。僅此知道她與陳柏霖有一定的關系。但現在陳柏霖也已經下落不明，所以殘姑娘的身份便無從得知，也不知她是否還有其他的親人活在這個世上。。。。。。”

聽到付清提起殘雪，齊塵玉的心還是會糾結著痛，恐怕這一生也無法忘懷了。神色稍微低沉著，“本王去看看”，再見她最后一眼吧，至少也需要有人記住她曾經來過這個凡塵。

“王爺”，守在殘雪門口的付逸見齊塵玉正往自己這邊過來，恭敬的喊道。

齊塵玉擺了擺手，然后走了進去。殘雪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樣，依舊側著身子癱倒在床上，一只手垂落在床邊，緊緊閉著的雙目已經不會再為外物所動了。看著那暗黑斑駁四濺的血跡，心再次觸動了一下，緊皺著眉頭喊道，“付清，為什么會這樣？”

“回王爺，我本命人幫殘姑娘換一套干凈的衣裳，但是那只猴子卻揮舞著手臂，張著嘴憤怒的不然任何人接近，我怕傷著它，所以。。。。。。”付逸連忙解釋道。

是這樣嗎？齊塵玉看向默默守在殘雪身邊的那只靈猴，此刻正用鼓出的雙眼瞪著自己，那欲裂的瞳孔似要噴出怒火。一只猴子，也有自己的恨意？是在恨害死自己主人的那些人嗎？“算了，讓這只猴子再和殘姑娘呆一下”，然后轉過頭來對著付清，“現在青衣的情況怎么樣？”

“至。。。換血”，付清放輕了聲音，那兩個字自己怎么也不愿再去提起，“不就之后青衣姑娘就醒了，只是當時王爺正在書房之中，所以就沒有通報”，只是當時站在沒有燈光一片暗黑的書房外，讓付清想起了那夜把自己反鎖在房中蜷縮著的殘雪，齊塵玉也是在逃避什么嗎？

“付逸，你繼續在這里看著”，齊塵玉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殘雪，然后便往青衣宅院的方向去。

齊塵玉踏過殘雪曾經行過的痕跡，心想著她每天便是沿著這條路去青衣的房中診治，所有的地方都還能依稀感覺到她的氣息，只是。。。。。。沉浸之時，被“砰砰砰”之聲打斷，抬眼見有下人拆沿途裝在石階上的木板，“你們這是干什么？”

下人見是王爺，立馬停下手中的活，好生的回道，“稟王爺，付大總管說這些已經用不到了，所以讓我們拆了”，然后卻見齊塵玉擺了下手，哀沉著聲音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雖然心中有些困惑，但還是拿起地上放著的錘子走了。

齊塵玉撿起地上已經拆卸下的一塊木板，只是靜站在那里，然后又把他們整齊的放回到原處。

“王爺”，青衣見齊塵玉進來臉上露出淡淡的喜悅之色，用虛弱的聲音喊道，然后欲要支撐起身來。

齊塵玉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重新躺回到床上，幫她掩好被子的時候，看到已經用紗布包好的手腕，一時間表情停留在那里，直至聽到青衣的聲音傳來，“王爺，你沒事吧”，然后才放下絲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的毒才剛解，多加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