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huán)翠兒守在花園南門向外張望,不多會兒,轉(zhuǎn)身跑向不遠處立著得自家小姐。“小姐、小姐,那位公子又來了!”不敢大聲嚷,壓低了聲音。
孫佳音兩腮微紅,目光流轉(zhuǎn)音帶著女兒家的嬌羞含情。“看真切了?”
“錯不了,又不是第一次見!”翠兒捂嘴竊笑,“小姐快去,莫錯過了時辰。”
“壞丫頭竟敢取笑本小姐!”孫佳音抬手佯裝要打她,翠兒連忙笑著救饒。“小姐饒了奴婢,再不敢了!別因為奴婢耽誤了小姐的大事兒。”
孫佳音羞紅著臉哼了一聲,才走向花園,腳下要比平常快上許多。小心地藏到花園里的大樹后頭,看著遠處那位翩翩公子,孫佳音的心都緊張得從嘴里跳出來。
從未見過如此風流倜儻、相貌英俊的公子,遠遠得看他的舉止、衣著,應該出自名門。若是有幸與他相見、相談……
只是想一想,孫佳音便覺得臉象火般燙,羞怯地收回目光,臆想著夢想成真的那一刻,她的心、人都是甜的。再抬眼看向他時,不小心瞥見縮在一角灰禿禿的一團,孫佳音臉色一變。
竟讓個癡傻的丫頭占了原本應是她的位置!
原本應是才子佳人如畫美卷,卻生生被她給攪了!心中暗恨,臉色亦變得陰沉。若讓她抓到機會,非要重罰她,看她還敢不敢勾引男人?
聽著陳家樹千萬次不變的嘮叨,清兒的眼瞼不住地下垂,剛巧午后的日光照得人身上暖暖得,一個沒忍住,她去同周公下棋了。根本不知道,不遠處因為嫉恨她,剛剛出現(xiàn)一個怨婦。
陳家權(quán)講得口干舌燥,而對面的清兒依舊無動于衷,連頭都不肯抬一下。“清兒、清兒……”連喊兩聲,她都沒有反應,縮起得身子非常可疑得要倒向一邊。
她竟然睡著了……
陳家樹苦笑著坐到石凳上,輕輕地環(huán)住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若有似無的花香竄進他的鼻子,陳家樹微怔,低頭看著身邊的人,輕輕皺了下眉。
清兒身上有花香?
“憑什么!憑什么……”孫佳音氣惱地捶著桌子,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怒火中燒。一抬手將桌上的茶碗、茶壺,掃到地上,碎了個粉碎。“氣是我了!”
“小姐……”翠兒嚇得呆在一邊,有心勸,又怕被遷怒。
“滾——”孫佳音滿臉脹紅,怒目如炬。
“這又是怎么了?哪個不開眼得,把娘的心肝給得罪了?”吳氏聞而來,看到屋中這般情景,不由怒目圓睜。“翠兒——怎么服侍小姐的?”
翠兒一哆嗦,撲通跪到地上。“奴婢該死,求夫人責罰。”
“跪到院子里,掌嘴二十!”吳氏冷冷地掃了一眼,心疼的將女兒抱進懷里。“乖女兒,有甚委屈只管對娘講!”
“娘——”孫佳音撲進她懷里,忍不住心中委屈放聲大哭。
“莫哭!莫哭!”吳氏心疼的拍哄著,心里暗恨,決定問原由定要好好整治讓女兒流淚的人。“一切有娘,有話只管對娘講!娘給女兒出頭,定讓那賤人討不到好處!”
哭了許久,孫佳音心里怨氣才稍稍散去,這才抽泣著說明事情始末,說到自己仰慕的貴公子,她的神情變得嬌羞無比。
見女兒這般模樣,吳氏哪里會不懂她的心思。女兒也確是到了談婚論嫁得年紀,只是不知那公子的家世、人品如何?“就為這要死要活?”吳氏戳點女兒的頭,“不爭氣的東西!有話不同娘講,悶在房里鬧算什么本事?還和一個傻子爭長短?真不知平日里的學得都到狗肚子去了?”
吳氏不似平常婦人對女兒管束嚴緊,自認為女子嫁個好男人是樁大事,若女兒眼光好,她也不攔著。不過先要打探清楚那公子的來歷,“來人,去把錢婆子叫來回話!”
心疼得用帕子將女兒臉上的淚水拭去,“莫要再傷心,一切有娘替你作主。先容娘打聽清楚那人的來歷。若是好的,娘自不會攔你。若是……娘絕不會讓你跟著他受罪……”
“娘……”孫佳音還想為心上人美言幾句,但見吳氏陰沉的面色,又訕訕地止住。
錢婆子被叫進來,見吳氏和小姐均陰沉著臉,看小姐的模樣象是剛剛哭過,便比平往加了三分小心。“給夫人、小姐問安……”
“免了。”吳氏輕輕地擺了擺手,“前些日子……要見李氏傻女兒的公子可還住在驛館里?”
“夫人是問京城來的陳公子?”錢婆子心中一緊,若不是她收錢子的事兒……
“正是。”吳氏端起茶,送到嘴邊卻又放下。“那陳公子的來歷……可清楚?”
“不大清楚……”莫非又出了什么茬頭兒,錢婆子的鼻梁上見了細汗。“奴婢該死!只知道他姓陳,從京城來,是李氏的故舊。其余的……”
“胡鬧!”吳氏半真半假地拍了桌子,“沒弄清楚就敢領(lǐng)他見人?若真得出了差頭,有幾個腦袋頂事兒?”
“奴婢該死!”錢婆子連忙跪地求饒,卻在暗地腹誹,拿了銀子裝什么清高,出了茬子就拿老娘頂過!呸!
“這次饒過,絕不可再犯。”吳氏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立刻去探聽清楚那陳公子的姓名、來歷、家世……嗯,是否成親……同那傻女又是何關(guān)系?聽清楚了?”
開始錢婆子還有些懵懂,直到聽吳氏講到是否成親,再想到剛進門時小姐的神情,她心下明白了大概。“奴婢聽清楚了,奴婢現(xiàn)在就去打探,一定打探得清清楚楚,再來回夫人。”
“那就快去吧!”沒等吳氏講話,孫佳音有些等不及了,吳氏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她一眼。
“是小姐!”錢婆子強忍住笑意,退了出來。
一直走到?jīng)]人的地界,錢婆子才啐道:“什么東西!沒臉沒皮,急巴巴的貼上去,連個傻女都比不上!呸!還什么小姐!哼!”
可領(lǐng)了差事,錢婆子卻萬萬不敢怠慢,唯恐差事辦得不好,小姐翻臉,她又要受一頓皮肉之苦。仔細捉摸,終于想到了法子。
長順侍候公子午休后,無聊得在門外守著。回想到海城的日子,愈發(fā)覺得窩囊、無趣。若是還留在京城,這時正是好時候,跟著主子身邊,少不得好吃、好玩,還時不時地得些賞錢。哪會如海城這般苦哈哈的?正巧一陣風吹過,迷了他的眼。“什么鬼地方!”
“這不是長順小哥兒嗎?”
待長順再睜眼,看到錢婆子笑容滿面的站在自己跟前。雖然不耐煩她,可暫時還不想得罪她,便淡淡地一笑。“原來是錢嬤嬤,還不曾午休?”
“這人老了,覺倒少了。悶在海城屁大點兒的地方,想逛個街都難。不比小哥兒住在京城,見多識廣的。”錢婆子笑瞇瞇得說道。
被人奉呈了幾句,長順覺得渾身舒服,想到京城的繁華,傲慢地抬起下巴。“可不是!海城連個象樣的街面都沒有,哪里能跟京城比。”
得意什么,京城又不是你家的!
“左右閑來無事,不如小哥兒同老婆子講些京城的新鮮事兒,也讓老婆子開一開眼!”說罷,錢婆子便拉著長順走。“喝茶、吃些茶點,咱們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