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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瑜看了李姨娘一眼,眼角處瞧見陳氏也在,便繞過李姨娘,走到陳氏面前,對著陳氏拜了拜:“見過母親。”
陳氏笑著扶起他,眼中是歡喜:“瑜兒,這兩年不見呀,你長高了,長大了,你瞧瞧,這可是越長越好看了,越來越像年輕時的老爺了!”
謝瑜又對著李姨娘拜了拜。
看來謝瑜是一個懂禮節的人,雖然李姨娘是他的親娘,可是陳氏才是正室,這拜見也應該先拜正室。
李姨娘笑道:“真乖。我們瑜兒就是討人喜歡,人見人愛。”
丹華心想,的確,哪怕是陳氏見了謝瑜,也是滿眼的歡喜,難道這謝瑜有這么大的本事,能讓府上的人對他不分敵我,都喜歡上他?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有這個本事,那就是她的夫君林握瑜。可是,卻不知他在哪里。
謝瑜拜完了,看到眾人在綁管弦,很奇怪,可是他并不多問。
這府上夫人們處置奴婢的生死,是常有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管弦已被綁好,要被送去投河了,丹華還是拉著陳氏不管不顧地求道:“今日是爹爹的壽辰,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不宜開殺戒。母親求您放過管弦吧。”
陳氏聽了,看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卻不依不饒地說:“怎么?難道我的蓉兒,就白白被你家丹華給欺負了不成?不行,這個管弦若是不處理掉,姐姐就等著在老爺面前聽候發落吧!”
謝瑜這時才看到了丹華。
丹華之前一直隱于人群中,謝瑜并沒看到。
那雙星眸與水眸乍然相對,四目相接,二人同時都震撼了一番。
謝瑜上前一步,眼睛發亮,說:“這個妹妹我是見過的。”
李姨娘笑道:“瑜兒,她是你三妹妹丹華呀,你們都是在府上一起玩的,你當然是見過她了。”
謝瑜盯著丹華看,似乎失了神,喃喃道:“是么?”
丹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臉紅著掉過了頭,可是仍能感覺到一道火熱的目光在看她。
管弦的哭聲打破了這種寂靜,謝瑜忽然產生了種要幫丹華的沖動,忙拉著李姨娘的手,讓身后跟著的小廝取來一盒蘭花糕,說:“姨娘,這是您最愛吃的蘭花糕,您看,孩兒給您帶來了。”
李姨娘見了,高興極了,忙說:“瑜兒真乖,我就知道,瑜兒是最孝順的了。”
謝瑜笑道:“那么姨娘可否答應孩兒一件事?”
李姨娘笑臉嫣然:“你呀,你呀,原來是有求于我……”
謝瑜說:“姨娘,您就饒過管弦一回吧,不要將她投河,就打她一頓,罰她一個月工錢,成么?姨娘,今日孩兒一回來,您知道孩兒不喜歡看到殺生的。”
李姨娘向來喜歡聽兒子謝瑜的話,當下便同意了,惡狠狠地說:“給她十個板子,罰她三個月工錢!以后不要再讓我看見了!”
管弦連忙磕頭:“多謝夫人!多謝公子!”
丹華感激地看了看謝瑜,謝瑜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丹華,眼神是這樣地深情,丹華的心都被他看得發痛了。
管弦得救了,丹華于是帶著管弦要離開,謝瑜叫了一聲:“妹妹。”
丹華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嗯?”
謝瑜正要說什么,謝蓉拉著他的手,說:“哥,你今日剛來,快陪妹妹好好敘會兒話!兩年不見,妹妹可是想死哥哥了!”
謝瑜戀戀不舍地看著丹華,正想推辭,卻看到丹華已轉過身去,被管弦扶著走了。
她那煙紗碧霞羅裙長長的裙擺拖曳于地,在月下投下頎長的影。
謝瑜也只好掉頭走了,心里卻無法平靜。
丹華雙手托腮,坐于窗前,看著天上孤獨的月,絞著長長的秀發,喃喃道:“他是誰?真的只是我哥哥么?可是為什么,這種熟悉的感覺,會這樣強烈呢?”
次日,丹華一早便去給父親先請了安,當她請安完畢從父親房內出來,走過那道垂花門時,謝瑜正從另一側垂花門進去,要給父親請早安。
他們又一次擦身而過,來不及打個照面。
丹華回到雅清院,管弦煮了碗她愛喝的酸梅湯給她喝。
她端著酸梅湯,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喝著,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一陣溫暖。
只見一行奴才搬著幾盆虞美人,丹華覺得奇怪,忙問管弦:“這些虞美人是從哪兒來的?”
管弦說:“小姐,今兒老爺上完早朝,皇上知道老爺愛花,特將宮里的虞美人送了幾盆來,老爺正叫奴才們分送到夫人小姐們的院子里去呢。”
虞美人可是好東西,自然是輪不到她的。丹華苦笑了一下,難怪呢,這些奴才們搬著這些好東西,只是從自家院門經過,倒也不放幾盆到這里,哪會這么大膽子,無非就是老爺吩咐的。
這時,陳氏的奴婢過來,說是陳氏要丹華過去一下。
丹華提著裙子,以讓過長的裙擺不要被地上的泥濘弄臟了,穿過重重回廊,走入陳氏所住的淑芳院。
抬頭看幾盆虞美人剛剛擺在淑芳院里,看來謝修還是給陳氏面子的,再怎么不受寵,也不忘記陳氏這個嫡妻,好東西還是會分給她的。
可惜她這個嫡女,哼!
只見虞美人開得姹紫嫣紅,幾個奴婢正在花下曬太陽,一見丹華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丹華知道陳氏一向對奴婢很寬,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陳氏開始研讀佛經,不時會請城外的慧禪大師過來給她講習經文,每菜吃素,除非重大節日才會嘗一點點葷菜。
奴婢們都很喜歡陳氏,不喜歡李姨娘。
也正因為陳氏的能容人,所以父親才一直沒有改立正室,不管李姨娘刮了多少枕邊風。
陳氏的娘家并不像謝家如今這般旺盛的大族,可是謝修是在當年家道衰落時娶了陳氏的,當年的陳家還算繁榮,但是謝修娶陳氏只是為了家族利益,是為了聯姻,本就沒有多少愛情。
可是陳氏卻在見到謝修的第一眼就愛上了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