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玉蘭花落了一地。素容踩著落花殘瓣,趴在客廳的棱窗外,看到謝瑜與丹華兩個人相對而立,二人的眼中閃著灼灼之火。
她一怔。這對兄妹是怎么了?
卻見管弦早就被謝瑜稱呼丹華的那句“老婆”給驚嚇住了,嘴巴張得都能在上邊放一個黃瓜,:“二郎,您將我們家姑娘叫老了……”
管弦這話才將謝瑜與丹華給震醒過來,他們連忙放開了彼此的手,謝瑜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也不落坐,只顧站著將案上的茶給小抿了一口。
而丹華卻戳了下管弦的額頭,厲了色說:“還站著做什么?沒看到二哥喝的茶都不冒煙了嗎?怎么倒了這么冷的茶來?還不快去換一壺來?”
管弦聞聲連忙提了壺急急走了,邊走邊回頭看著他們,嘴上嘟囔著:“這都是怎么了?”
丹華看著管弦的背影,捂嘴一笑:“真夠笨的,就不知道‘老婆’的意思不是‘老婆婆’的意思么?”
謝瑜卻忍不住又將她的手捧在掌心,說:“懷瑾,真想不到,我找了你這么久,你卻就在我的身邊……”
可是當丹華回過頭來又一次四目相對時,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丹華指著他說:“咦,不會吧,我的握瑜,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了?”
謝瑜勾了下她的鼻尖,笑道:“你不也是?竟變成了十一歲。看來,我要嘗試著愛上一個小學生了。”
二人說笑著,不時用手撫摸對方的臉、身體、手。躲在窗邊的素容看得目瞪口呆,不覺快步離開。
這太奇怪了,謝瑜與丹華二人竟然性情大變,瞧他們親昵的樣子,倒像是一對夫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素容忽然想起丹華過去曾與她講過,她一直在尋找著一個什么人,而謝瑜與丹華剛才各自稱呼對方的,是另一個名字,并且還叫出了“老婆”這個二十一世紀稱呼夫妻的詞。
難道他們是……
素容伸手挽高衣袖,看到了手腕處戴的銀鐲子,這個銀鐲子是她的隨身空間。她將二人的怪異舉動與這個空間聯系起來想,頓時,她全明白了。
原來,謝瑜與丹華也是同她一樣,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
院子里燕子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謝瑜拉著丹華的手,坐在亭子里。
他們坐得很近,肩挨著肩,謝瑜卻覺得不夠近,他真想一把將丹華拉入懷中。
他捧住她的下巴,灼灼的目光凝在她臉上,說:“老婆,現在總算是能接受得了你的這張新面孔了。不過,我真想吻你。”
她輕輕移開他的手,柳眉一蹙,目露憂傷,說:“二哥,只怕今生我們只能做一對兄妹了……”
他聽了,眸子一暗,抓住她的手,說:“不要叫我哥!我不要做你哥哥!懷瑾,我們不是說好的么?懷瑾握瑜,此生不悔。”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心頭很亂,看著他深情而溫暖的眼睛,她很幸福也很踏實。
“我也好像現在就抱著你。”她抬眸凝視著他。
這時,府上管倉庫的容嬤嬤送來了幾包藕粉,她在院門口叫喚著,管弦應了聲便去接了。
丹華見了,說:“握瑜,還記得么?過去,你最愛吃藕粉了,可是這個時代的藕粉品質更純,更香,來,讓我做一碗給你吃吧。”
謝瑜卻拉著她的手不放:“藕粉你有的是時間做給我嘗,可是,我現在更想抱你。丹華,走,我帶你出府玩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其實,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丹華卻低了頭盯緊他那雙蟒靴,說:“還是現在就做吧,只怕,出了這道門,就沒有機會了。”
謝瑜一怔,將她的身體扳到他面前來,說:“你說什么?”
她嘆了口氣,“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們現在不但做不了夫妻,反而還是水火不容的敵人。我是陳氏的女兒,而你,是李姨娘的兒子。”
她說完,就快步走開了。
謝瑜連忙跟了過去。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邊,很想說什么,可是一時卻不知要說什么好。
漫天的燕子,也無法告訴他為什么,他們這一世,要變成兄與妹。
二人來到角門邊上的小廚房里,管弦正燒熱了鍋,要煮藕粉給丹華吃呢。
丹華對管弦揮揮手:“管弦,你先退下吧,這藕粉不必你做了,我親自做。”
管弦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也不敢多問,從灶臺邊上的腌缸里拿了只腌蘿卜邊吃邊走出去。
整個屋子只剩下他與她兩個人。
丹華看到窗戶還開著,便走上前去將窗戶關上了,謝瑜邊說邊也伸手掏了只腌蘿卜,笑道:“怎么門可以不關,反倒將窗戶合上了?”
丹華說:“這宅子里耳朵長的人,都喜歡蹲窗邊偷聽人家的話,卻沒有膽子敢躲在門外偷聽。所以,門可以不關,窗戶一定要關上了。”
謝瑜用力甩了甩腌蘿卜,蘿卜上的水滴下來,他這才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說:“看來我的老婆這兩年來,對這所宅子里的人,是了解得相當深刻呀。”
丹華將藕粉下到鍋里邊去,加水,放入糖與一些葡萄干,然后才開始煮。
她動作麻利,邊煮邊對他輕輕一笑:“沒辦法,入鄉隨俗。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比得得二哥你,一身特工本領,休說自保是沒問題,縱然是白手起家也是轉眼的事。”
謝瑜聽她這話說得生疏,本想上前抱了她,將她猛親一頓,作為她對他生疏的懲罰,可是偏偏這大門開著,門外常有婢女走過,他只好強壓下這股沖動,說:“臭丫頭,你若是再叫我二哥,我可不饒你了。晚上我就爬到你的房間里來了。”
鍋蓋里絲絲溢溢的濃煙冒出來,泛著淡淡的清香,丹華將藕粉端出來,盛了兩碗,一碗端給他,眼睛卻不看他,嘆了口氣,喃喃道:“不叫你二哥,我還能叫你什么?”
“叫老公呀。”他說,臉上是溫和的笑。
她嘗了一口,說:“這味道可是太甜了?”
他說:“沒事,我愛吃甜的,不過,我記得你愛吃酸的,你不喜歡吃太甜的。”
她又不開心了,“看來,這兩年來,你一直都還記得。”
“我怎么會忘記得了我的老婆呢?”他忍不住站了起來,將碗放在灶臺上,扳過她的肩膀,深深地看著她。
她低了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
“放心吧,陳氏的問題,交給我。”他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會救她出來。”
她搖了搖頭:“縱然你救她出來又怎么樣呢?我母親與李姨娘是勢同水火,我母親是不會就這樣罷手的。她們二人一定要斗個你死我活。而我們,則分明是他們的孩子,你叫我們今后怎么辦呢?”